舒望顿了顿，转头看向海面，近似冷漠的语调混着海风送到斯内普耳中。
    “我和父母观念不合，除了公开场合不得不表现出父子、母子情深以维持社会舆论利于双方，其他时候基本不会见面，我成年那天，签了合同自愿放弃公司股份，现在圈里流传的‘混不下去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流言是假的，我并非他们属意的继承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斯内普皱了皱眉，正想安慰就被舒望打断，“先听我说完。”
    “这些年，我名下资产和赚到的钱大部分都捐了出去，只留着一部分维持生活，我有必须捐款的理由，未来还会继续保持大额捐款，利和钱我给不了你多少，但除此之外，我的一切都能交由你支配，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一无所有，我想追你，以结婚为前提。”
    斯内普错愕抬头，舒望不知什么时候收好了烟，衬衫也整理得整整齐齐，逆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勾起唇，风从他的发丝吹过，潮湿的海风多了一丝甜意。
    “很惊讶？一百六十的心率，是我对你心动的证明，我不会否认也不想否认，那就只有告白这一条路，所以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西弗。”
    斯内普凝视舒望良久，倏尔笑了，主动牵住他的手，感受着熟悉的安心感，眼中流转的笑意更明显，冷漠疏离的外壳轻而易举被打破：“不需要给机会，我们本就该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从一开始就是。
    只是你把我忘了。
    但没关系，我可以来找你。
    无论多远。
    无论多难。
    两双修长的手十指相扣，双方的体温在接触到肌肤碰撞，化作最直接的兴奋剂冲向心脏。
    “滴——”
    盯着后台的导演眼睁睁看着两串数字比赛似的拼命飙高，超过170后发出尖锐的提示音。
    屏幕一闪，鲜红的数字以最热烈的姿态加大加粗展示在直播间内。
    弹幕一片哗然，所有人注视着两串鲜红同频的数字跳动。
    170
    173
    171
    172
    两人的心率最后稳定在170-173。
    导演：“……”
    俩活祖宗，他都把实时显示给关了，还特意提高了触发标准，结果还是逃不过响铃。
    真邪门。
    一天时间就看对眼还在一起了？这效率是不是有点太快。
    还有！
    光天化日背着摄像头干什么呢，心率那么高！
    导演骂骂咧咧叫人把舒望和斯内普直播间的心率显示给关了。
    不关不行，再亮下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估计连孩子名字都起好了，就差生了。
    游艇慢慢靠岸，半日的约会之旅也落下了帷幕。
    斯内普来到船尾，看着岸边乌泱泱的大部队，挑了挑眉，缓缓看向身边新鲜出炉的男朋友。
    解释？
    舒望摸了摸鼻子：“我一开始只叫了离雪过来，小姑娘落单心里肯定不舒服，这里风景好，过来看看风景也不错，但导演一听到就提议让所有人过来拍摄海上之旅，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怎么告白，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等反应过来，你洗完澡……咳过来了，也没来得及解释。”
    不提立恋综其他人还好，一提到，斯内普就想起戳他肺管子的楚星洛，眯着眼问：“你叫楚星洛叫得那么亲密，你和他很熟？”
    “还行，就是在手机上聊过几次天，他读的学校是我捐了楼的希望小学，又正好符合资助条件，所以我一路供他读到大学，他也是那么多被资助学生中唯一一个选择进入娱乐圈的，交流就比其他人多了些。”
    舒望很坦然。
    他和楚星洛的关系仅限于此，没什么好隐瞒的。
    反倒是斯内普。
    他一开始可没看错，斯内普对楚星洛的关注高得不正常，不然他也不会贸然去提醒斯内普。
    “说到星洛，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斯内普心下一紧，万分懊恼提起楚星洛。
    舒望和楚星洛清清白白，他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嗯，你问吧。”
    “我和星洛应该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既然你一开始对星洛有好感，为什么最后选择了我？”
    舒望停顿片刻，舔了舔唇，犹豫着问：“你看我和星洛的眼神很奇怪，你……是在找什么人？”
    被舒望三言两语扒掉所有底细，斯内普心都死了。
    这怎么解释？
    直接坦白？
    可是他任务还没完成——
    嗯？任务没完成！？
    阿塞斯都告白了他的任务为什么还没完成？
    斯内普不动声色在脑海里追着那道声音骂：
    “你的脑子是被你塞到嘴里吞下去了吗？我的任务为什么还没有提示完成，还是你的眼睛和耳朵已经到了退化的年龄！看不见也听不见阿塞斯做了什么。”
    “任务没有完成，进度条只达到百分之八十，请再接再厉。”
    无机质的机械音冷漠至极，任由斯内普怎么骂都不还嘴，就只会反复地重复。
    那道声音的主人学聪明了，搞了个类似机器人的东西来传达意思，祂就不用直面斯内普。
    “任务没有完成，进度条只达到百分之八十，请再接再厉。”
    斯内普骂了多少几遍，机械音就重复了多少遍这句话。
    一字不差，一字不多。
    把刚才心情还好好的魔药大师气得脸都黑了。
    舒望听不到斯内普和机械音的对话，只当他不想说，善解人意道：“没事，不想说就不说，游艇马上靠岸，我去接一下他们。”
    “等——”
    斯内普脑海里骂着人，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出声挽留，舒望已经走了下去。
    很好，他回去一定要把眼瞎心盲的蠢东西用魔药炸上天！
    斯内普黑着脸，跟上舒望，帮他接过乱七八糟的设备。
    舒望到底摸爬滚打了多年，察言观色本领远超常人，视线在斯内普脸上转一圈就明白他在生闷气，借着递东西的功夫悄悄勾了勾他的掌心，权当安慰。
    说实话，斯内普在他和楚星洛之间找什么人他并不介意。
    斯内普的过去他没有参与，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他们还有很多未来，他只要把握当下，就能和斯内普好好在一起，完全没必要深究过去的事。
    怎么想着，舒望又悄悄捏了捏斯内普的指尖、蹭了蹭手腕。
    斯内普的怒气值在舒望接连几次的小动作中悄然消散，周身气压恢复正常水平。
    这艘游艇可以容纳三四十人，节目组和嘉宾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人，斯内普招来船长，让他把船员补齐。
    游艇再次启动。
    这次游艇上可比刚才要热闹得多。
    白逸风和楚星洛两人一反常态没有暗戳戳呛声，而是一人站一边，抱着手臂紧紧盯着低声聊天的舒望和斯内普，见缝插针搭话、争夺注意力，然后拉踩。
    宁韵搂着颜可和楚芸远离战场，时不时还要抽空腾出手拉住吃瓜的钟离雪，避免引火烧身。
    就连弹幕都静悄悄的，和安静如鸡的节目组一模一样。
    全场唯一没有感受到紧绷气氛的人恐怕只有苏哲宇了。
    他正围着颜可转，满眼都是粉色泡泡，什么都看不到。
    斯内普对除阿塞斯以外的人忍耐有限，在楚星洛第二次试图吸引舒望注意力的时候，他冷着脸站起身，直视楚星洛和白逸风两人，“你们想说什么？给你们三分钟时间，一口气说完。”
    没人想到斯内普会在镜头前那么强势，导演都没来得及喊人切直播，现在再切又太晚，只能咬着牙播下去，同时拼命给舒望甩眼色，求他救场。
    就算导演不求舒望也会阻拦，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率先撕破脸皮的斯内普。
    “西弗，我和他们说，你先坐会儿，我马上回来陪你。”
    舒望侧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牵过斯内普的手。
    斯内普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舍得驳舒望面子：“五分钟，五分钟后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好。”
    舒望笑着在斯内普手心画了个爱心，一转头，笑容收敛不少，招呼白逸风和楚星洛来到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示意他们摘掉麦，然后自己也摘掉麦，关上。
    “说说吧，刚才你一句他一句的想做什么？我不记得我教过你们这样厉害的语言艺术。”
    舒望语气很平静。
    楚星洛和白逸风对视一眼，低头道歉：“我们错了。”
    “我问的是你们想做什么？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我们就是怕那个男人不怀好意，他一来到别墅就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又使尽手段接近哥你，我们觉得他……”
    楚星洛拘谨地抓着衣角，声音越来越小，就像当年打架被舒望发现惴惴不安的小孩。
    舒望放缓语气：“星洛，首先，他不叫那个男人，他有姓有名字，你就算对他有偏见也应该称他为先生，而不是那个男人，其次，他有没有不怀好意我最清楚，我明白你们的担忧，但是我不想看到你们继续做出类似的行为，最后，每人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书，私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