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李浩然闭上眼睛，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心想这条老命就在此交待，但心里还是未免有些遗憾。没能在死之前喝上一口酒，就是最大的遗憾。
    酒？李浩然想起背包里还有一瓶酒。那是刘宇西给他的酒。他还未曾打开，还未曾喝过。近在眼前的酒不喝完，岂不是太遗憾了？
    “等一等！”李浩然一下睁开双眼，“能不能让我喝口酒再上路？”嘴巴一张，他好像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他还能说话？颈动脉破了以后还能说话？奇迹发生了？李浩然摸了一下脖子，有点粘乎乎的感觉。那是血液粘在皮肤表面的感觉，但没有血液喷出的迹象。有刺痛的感觉，但没有浑身冰凉。
    一切好像都很正常，一切好像都不太正常。
    李浩然看到华少冲还站在眼前。他背负着双手，距李浩然四步开外，冷冷地看着。
    李浩然觉得很奇怪。“我出现幻觉了？”
    “你觉得呢？”
    “你也跟我一起去的天堂？”
    “不好意思，这不是天堂。”
    “呃，一个杀手，一个酒鬼，好像也到不了天堂。那请问这是地狱吗？”
    “你觉得呢？”
    李浩然转动脑袋，环视四周。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清晰可见的鱼儿游来游去。一棵杉树，枝繁叶茂，茂密得就连阳光也洒不下来。一切都跟原来的一模一样。没有天堂里的天使，也没有地狱里的魔鬼。
    “我没死？”李浩然脑子终于开始正常转动。
    “你说呢？”
    “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要杀你？”华少冲一副很奇怪的样子，侧头看着李浩然。
    “我是警察，而你是屎壳郎杀手。警察抓杀手，天经地义。”
    “这句话里有岐义。”华少冲显得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第一，你不是警察。第二，我喜欢屎壳郎杀手这个称呼。”
    李浩然的脑子努力转动，但突然间好像又变成了浆糊。一团的，或者是一整罐的。第一个问题，不需要解释。他本来就不是警察。第二个问题，有点转不过弯来。是华少冲的表达有问题，还是他的智商有问题？
    表达？李浩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对，我只是喜欢屎壳郎杀手这个称呼，单纯喜欢而已。”
    “你不是屎壳郎杀手？”李浩然惊呼。
    “是我的表达有问题，还是你的理解有问题？”华少冲脸上明显带着嘲讽的意思。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李浩然当然不会相信华少冲的话。“一切证据表明，你就是屎壳郎杀手。”
    “我只是喜欢屎壳郎杀手这个称呼而已，所以……”华少冲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难道屎壳郎杀手另有其人？”
    “我只是喜欢养屎壳郎，又恰巧我又有能力杀人，所以我就是屎壳郎杀手了？”华少冲嘴角抽动，微微上扬。这是一个典型的讥笑表情。
    “每件凶杀案，你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嗯。要是说每次发生凶杀案时，我都在野人山，你会信吗？”
    李浩然摇头。当然不信。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所有的不可能凑到一起，就变成了可能。
    “我也不信。”华少冲给出了他的答案，“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
    李浩然竖起了双耳。
    “并不是我一个人喜欢养屎壳郎，也并不是我一个人有能力杀那些人。”华少冲优雅地转了个身，“你也可以的。”
    李浩然怔住。
    “还有，无所谓，反正我也喜欢屎壳郎杀手这个称呼。”华少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李浩然很想上前揪住华少冲，问个清楚。但凭他一个人，似乎有点困难。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华少冲，但华少冲却突然之间否认了一切。这好像不太符合反社会人格心理综合症的特点。
    尽管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但李浩然已经没有了继续追踪下去的理由。他回到了崖洞。
    刘宇西还在崖洞下面，一见李浩然回来，便慌张迎了上来。“你怎么样？”她上下检查着李浩然的身体，看到李浩然脖子上有一道刀伤。
    “这是？”刘宇西问道。
    “还好。”李浩然有些感动。她想的第一件事便是他的安全。
    “他给你留下的？”刘宇西从急救包里找到消毒棉，帮忙消毒贴创口贴。
    “是。”李浩然站着没动。
    “他呢？”
    “走了。”
    “走了？”刘宇西瞪大双眼。
    “走了。”李浩然耸了耸肩，“而且是毫发无伤地走了。我抓不住他。”
    刘宇西一脸的不可置信，但也没问什么。
    也没什么可问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喜事。
    “他呢？”李浩然边说边走到周林边上。
    周林双目紧闭，已无人色。
    刘宇西摇了摇头。
    在周林跟前，李浩然面色肃穆，抬起手，敬了一个标准的举手礼。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刘宇西解释。
    “我明白。”李浩然蹲了下来，掀开尸身上的一块布，仔细检查着周林的伤口。
    周林脖子伤口边上的血液已经凝固，黑色的一团，如同魔鬼的掌印一般。致命伤口，在没有医疗救助的情况下，颈动脉破裂，相当于宣布死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李浩然又翻看了周林身上的其它地方。只有颈动脉一处伤口。那也就意味着周林是失血过多而死。
    “他已经死了。”刘宇西善意地提醒。
    “我知道。”李浩然定定地看着周林的尸身，看着周林颈动脉上的伤口。“他的伤口……”
    “一刀刺破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刘宇西说道，“这没什么问题，跟其它几件案子的致命伤几乎一模一样。”
    “嗯，同一个人所杀。”李浩然盖上周林身上的布，然后走到一段已枯死的树桩前，坐了下来。
    李浩然打开背包，掏出水之星，拧开瓶盖。
    刘宇西默默地走到李浩然身边，坐了下来。“他们就要到了。”
    李浩然知道刘宇西口中所说的“他们”是谁。但李浩然依然打开了酒。
    “如果你心里觉得痛苦，或者是悲伤，还是无奈，那就尽情喝吧。”刘宇西递过一个杯子，“喝之前，也给我来一杯。”
    “你也想？”
    “我想陪你一起喝。”刘宇西定定地看着李浩然，“如果你的悲伤和痛苦可以分担，那么我可以作为分担的那个人。”
    李浩然仰起脖子喝酒的动作，骤然停止。他的喉结没动，酒瓶里的酒也没少下去。他叹了一口气，挪开酒瓶，重新盖上盖子，再放回到背包里。
    为了周林，我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李浩然再次回看了周林的遗体，双拳紧握，心中暗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