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明蜃影在道路两侧若隐若现,情绪各不相同的声音从中传出,一行人眼中的疑惑渐渐转为凝重。
丹恒沉默地跟在众人身侧,没有皱眉,眼底却浮现一抹沉重。
程澈低头看路,蹭着一块巨大的贝壳跳下去,动作间拉扯到伤口不由得捂住胸,“我好像回到了珊瑚宫……”
有点像,但不是特别像。
半晌,丹恒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周围,“我去打开最后的封印,你们……”
不等丹恒说完,星和三月七不约而同举手,“我们陪你一起去,至于……”
三月七顿了顿,目光看向程澈,“程澈受伤了,杨叔好像见鬼了……就留在这里吧,至于将军……”
“留下来保护他们!”星接过话茬,和三月七击掌后看向丹恒,“这样的安排可以吗?”
丹恒点点头,抬脚朝着分叉路走去。
程澈轻叹一声,左右看看后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抱着自己的包撑着脑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龙形物体上。
“我原本以为我就算穿也得穿去见见帝君,没想到……”程澈抿了抿唇,轻声道:“岩龙没看到,看到了一条苍龙。”
穿歪了。
但也让他更加确信十连满命的某倒霉蛋还没死,说不定混的风生水起。
“也算龙不是吗?”景元勾唇笑了笑,坐在程澈身边,“若不是怕出现不可控的事情,你现在回去休息更好一点。”
伤员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但是程澈曾经对于建木的诅咒确实不容忽视,还有那份能够蚕食星神命途的诡异力量。
程澈垂眸,指尖挠了挠垂下去的背包带子,“没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说到这里,程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景元认真问道:“你刀法怎么样?”
景元:???
景元微微挑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迷惑,“身为神策将军,你问我刀法……”
不敢说第一,但是至少不差。
“哦,那以后捅我的时候记得准一点。”程澈收回目光,声音平静,“瞄准了朝着一个地方下刀,我不是很想变成筛子。”
景元:……
“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我觉得我的刀法指哪打哪。”景元沉默一瞬,还是说出实话,“你说话之前真的不考虑一下后果吗?”
“我管不住嘴……”程澈摘下眼镜揣进包里,手指按揉着发酸的鼻梁,“我能管住嘴也不至于乌鸦嘴这么多次了。”
哪方面的自制力都算可以,除了说话。
景元沉默片刻,还是挪开了目光,“行吧……”
还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拿个针给缝上吧?
“程澈。”瓦尔特终于从奥托这个姓名带来的冲击之中回神,看了一眼跑远的三月几人后转身坐在程澈另一边,沉声道:“我需要和你聊一聊。”
程澈抬眸,眼底闪过一个问号,“聊什么?”
聊聊怎么咒金发坏蛋吗?
在程澈疑惑的目光之中,瓦尔特坐在程澈身边,双手扶着手杖看向远处,“我和你勉强算是老乡,也勉强能够称为同样的穿越的外来者。”
“嗯。”程澈点点头,下巴搭在了背包上看着瓦尔特,“但是我们之间还隔着一道墙。”
次元壁,但是……
他怎么想都觉得次元壁摇摇欲坠。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要提醒你,不要置身事外,你能够出现在这里遇到我们,足以说明这一切并不是梦境。”瓦尔特伸出手,按在程澈肩膀上沉声开口,“我不了解你的故乡是怎样的环境,对于你的前半生一无所知,但是我能看出来你还没有将这里当做你新一段的人生。”
话音落地,瓦尔特转过头来,沉着一双眼眸看着程澈,“不要让潜意识告诉自己你和我们不同,你有追问、探究、任性的自由。”
程澈一怔,挪开目光看着脚下的紫红色小贝壳,“我……”
瓦尔特眸光深远,按着程澈的手掌微微用力,声音沉稳不容反驳,“你曾说你需要一个令使的身份让你和我们平等起来,但是程澈,无论何处朋友之间都是平等的,并不会因为外来者的身份有所动摇。”
程澈沉默着看着脚下的小贝壳,指甲几乎要将背包带子刮花。
情绪的事情不是能够用理性分析的,而潜意识根本与理性不沾边。
“放宽心。” 瓦尔特似乎是笑了笑,拍拍程澈的肩膀,“哪怕你一无是处,列车也总会留给你一个房间。”
“这话说的……”景元忍不住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程澈眼底的复杂情绪,“如果程澈管饭,罗浮也不缺一个房间不是吗?”
就这翻垃圾桶的手艺,没有人能够拒绝!
闻言,瓦尔特平静抬眸,对上景元的目光,“无论是无名客程澈,还是星核猎手菲尼克斯,似乎都和仙舟没关系吧?”
抢饭票是吧?!
奥托追来了,还要抢饭票,罗浮和他八字不合?!
景元弯着眼睛毫不在意,“我听符卿说过,程澈似乎打算在罗浮置业……”
走后门!
打折!
然后带着彦卿符玄去蹭饭!
“省省吧。”程澈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翻垃圾桶只是我的爱好,不是我的事业。”
他好端端的当什么厨子!
“杨叔!我们回来啦!”
粉头发的女孩子从一条小路蹿出来,脸上满满都是兴奋,“丹恒超级厉害!”
身后,变身后的小青龙一脸冷淡,看着等在原地的几人微微颔首,“都解决了,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
排排坐的几人站起身来,不约而同跟上丹恒的脚步。
瓦尔特迟疑一下,再一次按住了程澈的肩膀。
程澈回眸,眼底带着一点笑,“瓦尔特先生打算当我的人生导师吗?”
“倒也不是。”瓦尔特轻轻一笑,拍拍程澈的肩膀,“该说的我说了,你是个聪明孩子,总会想通的,但是……”
在程澈疑惑的目光之中,瓦尔特的眸色沉了下去,声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既然来到这里,就抛弃游戏这两个字,不要将自己的生命当做可以押上赌桌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