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人群叽喳,苗氏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早知道,她早该来威风快驿问上一问了,何必跟那宁远镖局折腾,白受些急气。
要不是眼看着就午时了,苗氏想着要快点出发为好,还真想多唠唠的。
但当下只能赶紧道:“我这就下单,就拜托你们了!”
又快嘴道:“这个价钱就照你说的来,我也不多话,但给红封这事李管事你还是听我的,这种事大家都嫌晦气的我知道,你们威风快驿也是做生意的,图的就是大吉大利,顺风顺水—
所以,我想给这押车的人每人包六十文的红封,再给你们威风快驿包一个红封,也不多,就六两银子,李管事你可千万不要推拒才是!”
苗氏是真心实意的,这威风快驿已经给她省了太多了,她都没敢想,只给六两银子的红封,其实她还嫌少了呢,不过人家有人家的规矩,她真多给了,要不要的不说,也怕别人说道,坏了人家的章法。
再一个,她身上统共加起来也就两百两银子不到,回乡安葬丈夫要花销,还有一双儿女要养活,往后她就不回这里了,在老家拉扯两个孩子,就靠这点银子撑着,儿子还要读书,当然是能省则省。
总之,威风快驿这份大义,她苗氏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
李荣真从人群的各种反应里收回视线来,心下也是满意今儿这一番的效果,当下客气同苗氏拱手道:“您太客气了……”
说着话的将苗氏请进了铺子里,拿了货单来填写了给苗氏过目按手印,然后再让后头车队小队长准备好出发……
人群看着苗氏进了铺子,也没舍得这就离去。
直到看见六个五三大粗的壮汉子一人背了个包袱从铺子里跟着苗氏出来,一左一右各三个的押了装棺椁的骡车同苗氏娘三出了发,人群目送了一截路,这才陆陆续续的散去了。
往李记铺子去的,往刘记铺子去的,或是三五两个找了间茶楼小酒馆说道今儿这热闹的—
李荣真目送车队走远,回身进了铺子,便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待客区的圆椅上抱着手炉的石榴。
“石榴。”他咧着嘴走过去,“今儿你这一出,动静弄得可是不小,又给咱们威风快驿打出一番好名声来了!”
石榴眨眨眼,“堂兄还真以为是为名声啊?我早就说过了,开这威风快驿,前头数年压根就不想着能赚银钱,你那一句‘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我是真如此想的。”
李荣真一怔,随即恍然羞囧起来,“石榴大义,我是明白的,只是这当上来管事掌柜的,难免就为这利润二字迷了心窍去,我得改,得改。”
石榴便笑起来,“堂兄一心为威风快驿,愁思这几个月下来仍旧是入不敷出,连给伙计车队们发工钱都还是往里倒贴银子,你这般,我是很感激的,不过堂兄今儿就记得我说的话,咱们不为赚多少钱,只为给天下人方便,等到威风快驿有朝一日深入天下百姓的心,人人都有需得着威风快驿愿意用威风快驿的时候,那便是咱们赚钱的时候了。”
李荣真听得心神一阵激荡,不由憧憬起了那一天来。
那一天,天下百姓皆知威风快驿,皆用威风快驿,皆离不开威风快驿,那该是怎么的一般风景啊!
正事说罢,便说点私事。
“我明儿一早回家,堂兄可有什么话或者东西要我帮忙捎回去的?”
李荣真就打趣自己道:“东西倒是不必,说来石榴你可别笑话怪罪,之前有东西捎带回家,我都让要过下河村的车队捎了,咱们这儿的伙计也都捎过,都是顺手的事。
话倒是不方便,石榴你明儿回家,见了卓哥儿帮我跟他说一句,让他可要在家好好读书识字,过年回去,我可是要考他的。”
石榴忍俊不禁,“这算多大事?往后堂兄有要捎带的,只管让车队帮忙捎便是,这话我都记下了,明儿回去就说给卓哥儿听。”
自个内部人员,要给家里托个东西都是正常的事,作为老板,这点都不通融的话也太没人情了。
所以石榴早就有言在先的,可以的。
也只是捎带而已,又不是专门派车队走一趟,顺手的事,也能得员工感激在心,何乐而不为呢。
上午的逛街是耽搁了,都饭点了,石榴干脆让左成去隔壁酒楼叫了饭菜来,中午就和李荣真他们一起吃的。
吃了饭喝杯热茶坐一坐,这才慢悠悠的溜达着往玲珑斋去。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玲珑斋的二楼雅室里‘选美’了。
玲珑斋提供了茶点这些,伙计一托盘一托盘的首饰这些往里端来,供她挑选。
坐着不用动,一点不费脚,看上哪个指哪个,便有伙计帮忙包起来。
这种感觉,还别说,真叫人堕落。
‘堕落’的石榴最后从玲珑斋出去时,身后跟着的岁绿和金花包括左成手里都满满当当的呢。
上了马车,左成又请示是回家还是?
石榴看看天色,道:“去桂花巷。”
范晋该下学了,明儿她就回家了,这趟回家,应该年前也不大会再往府城来的,得跟他说上一声,顺便问问,他有没有家信或者东西要捎的。
到了桂花巷,石榴便被老仆请进了正堂里坐,刚端上邱婆婆送上来的热茶,外头范晋就大步进来了。
“石榴!”
某人的眼底一如既往的有星光,石榴看一次心里烧一次的。
兀自镇定着,若无其事道:“我明儿就回下河村去了,年关前应该不进府城了,你自己在府城,一切多注意,有什么事记得去童玩斋找吴掌柜。”
范晋听着石榴要回家了也不忘来关心他,心里乐得跟喝了一桶蜂蜜似的,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的,府学再过一个月左右也就放假了,到时候我就回来了!”
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石榴白了他一眼,忙又道:“你有没有什么要我捎回家的?”
范晋先摇头,又想到什么,还是道:“你就帮我告诉我娘一声,我在府城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心就是。”
石榴点点头,想了想,道:“虽说那王家主动撤案了,但那通缉的画像贴出去,这么久还没抓到人,上次到底是谁对付你,咱们还不知道,总之你一切都多加小心才是。”
范晋笑着应下,“好,天气这么冷,我下学就立马回家了,还坐的骡车,到家前连车也不下的——谁也别想来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