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旧事的话题点到为止。
阮阿遥与祝无邀的关系并不亲近,自然不可能推心置腹,将那些质疑、不解说得明白。
也未曾将闭关的缘由相告——
几年前,阮阿遥曾与顾亦观交手,那杆她曾与之并肩作战的长戟,终是针尖对麦芒,直抵她喉前三寸。
顾亦观手下留情。
阮阿遥落败,境界降至筑基初期,闭关至今。
只是她没料到,祝无邀观摩过顾亦观的行棋路数、充当过棋子的角色。
这寥寥几句,已经足以让祝无邀作出猜测。
听到祝无邀转了话题,问她要去哪里,阮阿遥直言相告:
“奉师门之命,去西方伏妖。”
奉东土大唐皇帝之名,去西方求取真经?
祝无邀在心底调侃了句,然后问道:
“伏妖?
“既是去西方,怎么还来了中陵城?”
不该从太白宗出门,直接往西边儿走吗?
这也不怪祝无邀疑惑。
她自打来了修真界后,总共也没在摘星楼待上一年,更是上课不积极,对于四大宗、以及周边小宗的势力划分,所知甚少。
比如摘星楼的辖地,为莫桑大陆的北方。
但越往北,小的门派、家族数量越多,掌控力也就愈弱。
甚至在极北地区,与东西两方交壤处,辖地划分更是含糊,这便是中陵城修仙大会的意义。
衡量新一代弟子的实力。
能不动用武力、出现冲突,那自然是纸面上洽谈妥当更好。
待讲完以上这些常识,阮阿遥说道:
“中陵城有通往四方的传送大阵。”
此为四宗合力修成。
可通向的站点儿极多,能够省下不少脚程。
祝无邀眼睛一亮,她强行蹭车道:
“能不能捎我一程,我也要往南方去,付你灵石!”
阮阿遥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要去的地方极远,你身为摘星楼弟子,如今还到了金丹期,到我太白宗的辖地做什么?
“即便不是我太白宗辖地,也是那巨阙派管辖之地。
“同样是师门有命?”
这倒不是。
祝无邀现在,是个「听调不听宣」的主儿,临行前燃了魂火、接下了摘星楼的传讯符。
通讯范围极广、但只是一次性用途,只要它没亮起字来,便是天地之大任其逍遥。
她不给摘星楼惹事。
摘星楼没事儿、也不要随便传唤她。
此番南行,自然是——
“寻人而去。”
如祝无邀所料,故人确实身在南方。
顾亦观说,找来那方木雕并非易事,当年在南离时,命数被扰乱,因此寻常的卦术,难以探寻到痕迹。
再加上巨阙派与摘星楼关系并不融洽。
故而,还是等这方木雕、兜兜转转来到了北方之后,才终于被搜寻到手。
摘星楼之所以在这些年间,对此事上心,不仅是为了祝无邀,还是为了拉拢季家。
季道亭、季老爷子,这些年始终未曾寻人。
若是借由祝无邀,寻到了季月章,不仅她们两人的情谊得以两全,摘星楼与季家的关系、或许也会更上层楼。
顾亦观给出的有用消息是——
「季月章心脉中寒气外泄,周身结成寒冰,可护其无虞。」
「不仅是因为冰寒难破,更因其命数被扰乱,如同你的窥天术,在命数乱去、自身灵力与天地灵气交互时,许会有些奇异之处、有益于旁人修行。」
「季月章所在部族,大抵是将其供为神像、奇物、异宝,藏于避人之处。」
「有得必有失。」
「受其惠泽、承其因果。」
「季月章既然成了乱命之人,那么依靠她的奇异、修行进境的人,同样是得到了天命之外的东西。」
「你要寻的,便是命数紊乱之地。」
这可以当做分辨方式。
若能寻到命数紊乱之地,便离故人不远了。
对于顾亦观的推测,祝无邀有些半信半疑。
她曾见过那个部族中人,在舞狮队里,祝无邀并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处,可转念一想,当初距南离城之事,不过一年有余。
更何况,当初确实是在用过「落子结缘」后,才发现舞狮队运输南离城水之事。
如今想来,倒是能够应上。
就算冰像神异,也总是需要时间,才能够让人成为修士。
当初是凡人,现在可不一定了。
需得格外谨慎。
说不定等自己找到了,要面对的是一窝修士。
听到祝无邀此行是为寻人,而非宗门之间的事情,阮阿遥点了点头,说道:
“好,六百灵石。”
“没问题!”
听到祝无邀应得这么痛快,阮阿遥有些疑心价是不是报低了。
想当初,五人同行于江湖时,往往是劫富济贫、黑吃黑,手中才能有大把的灵石。
有时倒卖赃物,还得担心会不会被人盯上。
现在的年轻修士,都这么富有吗?
————
“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个有道是,居然还指点上无语了?”
荣昭将手中的《万卷书评》拍在桌上,正她继续怒骂道:
“还有这个小啷当。
“她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居然敢放言与无语其名?!”
矿场中的这些人,从感孝城逃出来,已十三年有余。
无论是筑基期、金丹期,当年在宗门里都是有地位的人物。
可多年未归,境界毫无进益不说,甚至还有所退步,回宗门里一趟,原先不如自己的人,都混成了长老、掌门。
当真是哪儿都别扭。
像是没啥本事、还强占着辈分,平白遭人排挤忌惮。
胡三浪等人一想,反正也回不去了,不如在外自立门户。
没了境界上的压制,这些人本事不俗,最重要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相处了许久。
那可不是一般的团结。
也不是一般的凶狠。
即便是回归了家族的人,亦将矿场中共同逃出的朋友,当成另一张底牌,多有资助。
留下来另起门户的六七人,经过多年经营,已经小有规模。
前两年,荣昭还带人去过顾家。
想要问出来「无语」的行径。
当初走得急,只知道她是「写书的那个无语」,却不知具体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