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老提起「吴归鸿有哪里不对」,这让已经金蝉脱壳的祝无邀、心中重新升起了警惕。
莫不是两人从前认识,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
廖长老思索片刻,说道:
“这吴归鸿……是不是有些自暴自弃啊?”
也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
祝无邀扮作吴归鸿重归驻地时,正好碰着巨阙派弟子聚众谋划着改换门庭。
其中那带头作夭的,被她灭了去。
而那时候,廖长老正好要来寻吴归鸿,这灭杀弟子的举动,没有瞒过他的神识。
廖长老就奇了个怪了。
巨阙派弟子聚众改换门庭、商量些不法勾当,这不是常态吗?
按他对吴归鸿的了解,这可不是个意气用事之人,即便想要立威,也不至于当众杀害同门弟子啊。
今时不同于往日。
吴归鸿修为倒退,又沾惹上了血蚀咒之事,回到巨阙派、指不定受到争权之人怎样的攻讦。
可吴归鸿偏偏在此时,授人以话柄。
看着倒有些自取灭亡之意。
即便不说此事。
他挑出来「祝无邀也许被人夺舍」之事,本来还指望着吴归鸿多问两句,结果这小子一笑泯恩仇了?
这可是个找摘星楼要说法的好时机。
廖长老可不信吴归鸿弃恶从善了。
恶人不作恶,只有一种可能——
他要换个地方、继续作恶!
不得不说,某种意义上而言,廖长老还真猜准了。
听到这句「自暴自弃」,祝无邀面色有些精彩,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廖长老……还真是问对了。
吴归鸿为何消失不见,本就需要做出解释。
如今廖长老「早有察觉」,便更显得吴归鸿的行为、合情合理。
她作出思索状,过了会儿才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好像……是有些不对……?
“吴前辈再三叮嘱我,不要将他今晚的行迹、对外言说。
“我当时就有些纳闷儿,他身为金丹中期的前辈,来向我打听消息,即便行踪暴露了又如何?
“该担心的不是我吗……
“也不知道廖长老在躲谁,与我见面时,他身上的着装极为低调,看着毫不起眼。
“而且约见的地方,也格外远。”
祝无邀编了个其余的地点。
廖长老听完「祝无及」所言,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经过一番苦思冥想,联系上之前的种种异常,他眼睛一亮——
吴归鸿要跑!
“快!随我去巨阙派!”
言罢,廖长老拔腿瞬行,还没忘将他的弟子祝无及带上。
祝无邀见此,心中百感交集,原来……这就是算计别人的感觉?她所面对的对手,一个个心思太多、智谋难辨,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智慧上的优势。
两人并未刻意隐藏行踪。
廖长老来到巨阙派弟子寝居处时,已有人站在门前,大步迎上前问道:
“不知廖前辈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廖长老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做出猜测、自觉勘破了吴归鸿的计划,如今急于验证。
当下直言道:
“你们吴长老呢?是不是跑了?”
言罢,他绕过迎上前的弟子,大步向前来到吴归鸿住处,直接推开了屋门。
屋内哪里还有吴归鸿的身影?
紧跟随后的巨阙派弟子,脸上神色都不太好,有那心理素质差的、甚至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廖长老身后传来了一道颤抖的声音,正是巨阙派弟子。
此人腿脚发软,跪倒在地,说道:
“我……我的灵石……!”
这话说出口,巨阙派弟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原因无它,而是今夜之前,吴归鸿曾私下去见过他们,说什么「经过此番变故,我已看清你与旁人是不同的,你对我忠心!」
吴归鸿对他们说什么——
「如今我虎落平阳,算是看清了人心,正需有弟子修为进益、撑起为师的威名。」
「若你愿意成为这个幸运儿、想要成为金丹期修士,我愿全力培养你,只愿你莫忘师恩。」
「若是愿意,便随便拿些拜师礼来,正经给我磕个头,从此你我坐实师徒之缘。」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吴归鸿再怎么修为倒退,原先搜刮来的东西、却不在少数。
如今正需要弟子拱卫、以稳定在宗门内的地位,此举完全合情合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他堂堂一个金丹期长老,居然骗钱!!!
那我们的师徒之缘呢!
难道终究是错付了!
有人想到那上交的千年灵药,当即呕出一口血来,只觉得天旋地转。
“不可能……不可能……之前师尊也离开过,到底也回来了,他可是巨阙派的长老,他已经贪了那么多东西,还有什么不满足!”
“不,不要再为他开脱了,他去找了你,可他也去找了旁人,呵……我终究不是特殊的那个。”
“吴归鸿……我早就看出你的颓势,却念及着过往的师徒之情,愿意相信你,你居然这么对我!”
“……”
哪有什么师徒情谊,分明是见利眼开。
祝无邀大步上前,一脸正义地说道:
“师尊,要不要去追!”
看到这么热闹的一场大戏,廖长老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些巨阙弟子痛心疾首的样子,让廖长老觉得有些解恨。
他没有去管巨阙派弟子如何哭天抢地。
而是转过身去,走到刚刚赶来的顾亦观、阮阿遥面前,将吴归鸿跑路之事相告,他叹道:
“莫不是真得中了血蚀咒,竟做出这样丢脸之事……”
顾亦观一言难尽。
阮阿遥一言难尽。
祝无及一脸正色。
这边儿热闹看完了,廖长老也稍微琢磨过来、这吴归鸿之所以要跑,是因为回宗后处境反倒更为艰辛。
他慢悠悠往回走着。
祝无邀在廖长老身后,当好了个小跟班。
走到半道儿,廖长老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你说那些人被骗走了灵石,倒霉的会是谁,又会在哪里琢磨着把亏损补回来。
“哎,其实有个无言道长这般的人物,也挺不错。“
祝无及的声音传来: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嗯?廖长老回头看去。
却正对上祝无及一脸赔笑,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在顺着他、讨好他,见到这副扫兴样子,廖长老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