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宋未雨这样说，陈放瞬间了然于胸，她果然打算以身饲狼。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切真的来临，他还是被铺天盖地的压抑笼罩。
    陈放咬着牙看窗外一片霓虹，纠结无措地想，如果当初她住院的时候，自己没去看她，在她哭着喊着要跟他的时候，坚持不带她走。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他麻木地配合着问：“他为什么不能死？”
    宋未雨顿了顿，有些难言于口。
    她知道，自己想长期并安全地待在韩观山身边，没有陈放的帮助是不可能的。
    毕竟现在，陈放和韩观山明面上做一样的买卖，是一条船上的人。
    所以，傅海棠中毒的事，不能瞒着他。
    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该编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让陈放心甘情愿把她送到韩观山身边。
    “因为，韩观山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去拿。”
    宋未雨心里一紧，“就是，一种新型依赖性毒药的方程式和提炼过程。可他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或许现在连我也难以得到，但是，我得试试。”
    说完这话，宋未雨小心呼吸，等着他的回复。
    可只能听见对面压抑的呼吸声。
    陈放攥着拳，恍惚间觉得自己很可笑。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要在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装作无辜。
    他宁愿欺骗天下人，都不愿骗她，可是？
    事与愿违。
    “你为什么要这个东西？”他背台词一样问。
    “因为……”宋未雨哽咽，“因为傅海棠被他陷害了…现在，有依赖性，每天都活得很痛苦。想救他，只能近到韩观山身边，找到这两样。”
    陈放没说话。
    两边久久沉默。
    他的沉默导致宋未雨愈发愧疚：“陈放，对不起…本来答应你，要结婚的。”
    “所以，现在的结果就是，你为了傅海棠要以身犯险，再次抛弃我，对么？甚至，你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韩观山身边，也要去。对么？”
    他声音冰冷，没有一点感情。
    宋未雨知道自己没理，慌忙道歉。
    “陈放，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我，不能扔下他不管，李赫说，如果没有解药，他会被折磨疯掉，他会死的…”
    说到最后，宋未雨捂着嘴忍住沙哑的痛苦。
    “我不能让他死，我宁可，我死掉……”
    “对不起，陈放对不起。”
    ……
    远在京城，他听着接连不断跨越千里的道歉。说不清心里是难过多一些，还是做局骗了她的歉意多一些。
    总之，他心口疼地已然麻木。
    这一刻，陈放觉得自己只剩一副皮囊，没有灵魂，只能被命运驱使。
    纵使这几天他没日没夜地想两全之策，却忘了，这事，从一开始就没有两全法。
    “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啊？”他颤抖着手，把烟送入嘴里。
    明知道她的答案，却还是要问出口。
    “我想，你帮我见到韩观山。”其实见到韩观山对她来说，没那么难，即使韩观山行踪极其隐秘。
    但更重要的是，见完他之后，如何活下来，如何在他身边蛰伏到拿到想要的东西。
    “然后，帮我安稳地待在他身边，直到…这件事结束。”
    “呵呵。”陈放一声无奈冷笑，心被自己生生撕开，那种疼却停不了手的滋味，难以言喻。
    “你知道他有多恨你么？你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么？他早已经不是20年前的韩观山了，不管在京城还是在东南亚，韩观山都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
    “你很有可能还没走到他面前，就被他一枪杀了。”
    宋未雨当然知道，毕竟除了感情问题，在其他方面她还是绝对聪明的。
    这几天，她也动用吴启年这些年贩卖古董积攒的人际关系，查了韩观山的动态，她知道韩观山身边有个女人一直得宠，跟她长得，五分像。
    这还不够说明一切么？
    所以，在韩观山面前，她还是有搏一搏的希望的。
    “我都知道，是很危险，可是我必须去。”
    “陈放，婚，算我欠你的。我现在没别的想法，我只想让傅海棠好好活着。”
    “我一定要去，如果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但是，你要尽量瞒着傅海棠，能瞒多久瞒多久，算我求你。”
    陈放吸完了一根烟，直接用指尖捻灭。
    痛感顺着十指连心的血脉，直冲心房。
    “为了他，命都不要？这对我公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