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城,青云楼的房间内,余小二静坐在床上,手上捧着一本书,这是他临走之时木青玄交给他记载西荒地域信息的图册,上面讲述了应该如何前往东玄,至于东玄的地域构成和具体情况,南云宗则是没有任何记载,这就需要靠他自己想办法了。
“书上记载,东玄和西荒接壤处距离云霄城较近,可以通过云霄城进入东玄域。”余小二翻看着图册,云霄城三个字让他感到十分的熟悉。
“对了,云山好像就是来自云霄城,不过云霄城距离天青城也太过遥远,只能先来天青城看能不能乘坐飞舟前往了。”
而这也是余小二出现在天青城的原因,靠着赵玄一的关系,应该可以很快抵达云霄城,抵达云霄城之后,自己便可以从那里出发前往东玄域。
“可惜,宗门的典籍之中对东玄域的记载却是十分的稀少,只是依稀提起,东玄域地广人多,乃人族主要的栖息之地,其强者如云,天材地宝无数,聚集着人族中大量的超级宗门和修行世家。”
余小二微微摇头,南云宗终究只是一个小型宗门,记载的信息有限,但是天荒殿作为西荒人族管理世俗的机构,肯定不缺相关的典籍。
他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从南云宗赶到了天青城,在天荒殿可以翻阅东玄的有相关典籍,也需要靠着天荒殿的力量,赶往云霄城,否则靠着自身赶路,到云霄城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现在的自己有些等不起了。
余小二将手中书册收起,随后手中出现了一枚玉简,他仔细端详着这枚玉简,这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玉佩上的钰字,代表着钰家,一个东玄域的普通的修士家族,但它已经成为了历史,被一瞬间抹杀在了这个世界上,而这块玉简也成了它存在过的唯一痕迹。
“父亲,母亲,钰家当年被覆灭的真相,孩儿一定会查清,谋害你们的凶手,我一定会将他们挫骨扬灰,诛灭十族。”
余小二摩挲着手中的玉简,意识沉入其中,眼前瞬间浮现了两个并排站立的虚幻人影,男的温文尔雅,英俊潇洒,女的风华绝代,成熟大方,正是钰青冥和洛心棠,余小二的父母。
“爹、娘。”
余小二瞬间眼眶湿润,嘴里不断的呢喃,父母的样子再次出现,他终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只是两道没有意识的影像。
钰青冥和洛心棠的虚影始终微笑,不含任何感情的变化,被余小二的意识侵入,激活了两人留下的讯息。
洛心棠率先开口,她的声音温柔清丽,沁人心脾,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无缺,这应该是娘和爹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讯息了。”
“我和你爹都知晓,此去东玄乃是十死无生,我们本就没奢求能再回到西荒,但在危机关头,前辈留下的手段终究是保住了我们的性命,让我俩能够苟延残喘的回到西荒。”
“临终之时能重归故土,我们也算再无遗憾了。”
“相信你已经看过我们临行前留下的信,虽然你不是我和你爹亲生,但却是钰家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延续。”
“娘对不起钰家,也对不起宗门,当年变故来的太快,甚至都没有时间和机会向宗门求援,我已嫁给你爹,早已违反宗规,即便回到宗门也是被宗门永久镇压,和你爹天人相隔,所以当年的事只能由我和你爹亲自去查证。”
“我们历经艰辛,经过多方打听,最终只得查出,当年对钰家出手的那名真君似乎与苍玄府的一个宗门有关,出手的真君乃是他们宗门的太上长老,但具体名号,我们却是不知。”
“我们都低估了对方的能量,在不断的探查中,我和你爹终究是泄露了行踪,遭到了一众神玄强者的围杀,还好我们实力大进,在连番苦战之下,我们逃出了苍玄府,进入了不归森林,但还是被他们追上。”
“不得已,我和你爹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拼死一战,面对足足六名神玄强者的围杀,我们终究是不敌,最后时刻是你张爷爷留下的手段护住了我们的性命,但我们已经是风中残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乱石村。”
“无缺,爹娘无能,即便是已经晋升神玄,但天下之大,强者实在是太多,我们这样的人如同恒河之沙,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
“娘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在你的实力足够之前,千万别去报仇,对方出手就是真君级别的修士,幕后恐怕都有尊者级别的强者坐镇,这远远不是你所能抗衡的。”
钰青冥和洛心棠的虚影说话有些木讷,落心棠说完之后,出现了一道清脆的中年男性的叹息。
“父亲?”余小二瞬间反应过来,这是父亲钰青冥的声音。
“我还是觉得叫你小二更习惯,小二,我钰家在东玄域,苍玄府内的青钰山脉中,你有机会,记得去看看,算起来,那也是你的祖地,我在钰家的玉简中留下了钰家的族谱,和我钰家的两套绝学,一套是剑法,一套是攻击之法,爹希望你将这两部绝学传承下去,那是我钰家先祖所创。”
“我和你娘打探到当年对钰家出手的真君出自玄天宗,玄天宗是一个上等宗门,传承悠久,实力恐怖,有尊者级别的大能坐镇,别说是我们,即便是洛神宗想要强压他们也不是易事。”
“灭门之仇终归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爹也不想把你牵扯其中,爹和娘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的过完一生。”
“如果有一天你娶媳妇儿了,记得告诉爹和娘,爹和娘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钰青冥和洛心棠的影响没有维持多久便消失了,余小二能想到,这些讯息也是他们在弥留之际,用尽最后的元力刻录之下,他能感受到自己父母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和对自己的爱。
“玄天宗。”这个名字深深的刻印在了余小二的脑海中,一个有着尊者级别大能坐镇的庞大宗门,此时的余小二与之相比,如同蝼蚁,他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波动,即便自己再愤怒,也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失去至亲的痛苦早已经烙印在灵魂之中,今后便是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还没那么心大要去覆灭玄天宗,但我会弄清楚当年玄天宗出手的真相,以后玄天宗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直到这世界上再不存在这个宗门为止。”
“你灭我全族,杀我父母,我灭你全宗,这便是因果。”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便是这个强者为尊世界的规则。”
这片玉简是一个空间物品,余小二在其中还发现了两本秘籍,想来这便是父亲所提到的两本家传绝学。
其中一本是剑法,名为《丝雨剑诀》,另一本则是一种元力攻击的绝学,类似于东方家族的攻击型绝学《星陨幻灭》,名为《碎岩虚空》,这两部绝学都是很平庸的中等绝学,余小二并不打算修行,但将来有机会将其传下去,这也是作为钰家后人的责任。
玉简空间中除了两本绝学外还有一个类似于石碑的物件,余小二定睛看去,那是钰家的族谱,族谱的最后一代则是停留在了钰青冥的那一行,再没有了后续,细看之下,余小二发现,钰青冥这一代一共有两人,自己还有个大伯,名为钰青霄,比自己父亲钰青冥大三岁。
“二十年前,算上钰家的家主在内,全族上下加起来一共有九十八口人,这还不算家族的仆人,和部分未记载的旁支,数百人的家族,一息之间,化为了尘埃,如蝼蚁一般被抹除于这个世界。”
余小二此刻情绪波动微不可察,父母离世后,他的情绪已经全部深藏,不显人前,只是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玄天宗,我会让你们全宗上下,给我们钰家陪葬。”
余小二丝毫不急,自己有的是时间,有《魔皇金身》作根本,有葬地作为后盾,有杀劫神枪这等神器作为底牌,将来总有一天会登临绝巅,封神飞升,到那时玄天宗也好,或者其他的什么也好,弹指可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不行就百年,百年不行就千年,反正自己孑然一身,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一晚上的时间在冥思中度过,余小二的第五窍的窍穴也即将凝练完毕,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几个月就能再开一窍,开窍后期也指日可待,他并不着急,境界的提升除了需要时间的积累,也需要机遇,绝学的修行也需要时间的打磨,这些都需要足够的耐心,不疾不徐,方为修行的真理。
第二天,余小二赶到了天荒殿的所在,这里依旧平静安定,只是天青一脉夺得天才战冠军后,天荒总殿的资源大部分倾斜至天青城,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门,余小二还是深深的感觉到了天荒殿的豪横,不愧为人族管理凡俗的机构。
“烦请通传玄一师兄,就说南云故人来访。”余小二对门口的侍卫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玄一师兄?你是说我们少主?”一名侍卫问了一句。
余小二轻轻点头,对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面露疑难之色,但还是进去通传,而另一面侍卫则是在门前等待。
不一会儿一道白色的人影直接冲了出来,正是赵玄一,见到余小二的到来,他十分的欣喜,但是在见与之前形象和气质完全不同的余小二后,他也是愣了一愣。
赵玄一站在余小二身前,打量了许久,最终还是确认了余小二的身份,他满脸疑惑,就连再见的欣喜都被冲淡了许多。
“小二师弟,你的头发?”
余小二淡然一笑:“玄一师兄,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了?”
熟悉的声音让赵玄一的脸色终于是恢复了正常:“没事儿,小二师弟,快进来。”
说着他将余小二带进了天荒殿,他边走边说:“小二师弟,自从上次天荒城分别后,我父亲他们一直在等你,一会儿我先带你去见父亲。”
听到要见赵山河,余小二急忙摆手:“玄一师兄,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并且很快就会离开。”
“离开?小二师弟,是宗门又有任务?”他随口一问。
余小二淡然的笑了笑:“不是的,玄一师兄,我要离开西荒,前往东玄。”
“所以,我想乘坐天荒殿的飞舟,前往云霄城,再从那里去出发。”
“东?东玄?”赵玄一有些发懵。
“嗯!”余小二点了点头,对着赵玄一发出了邀请:“玄一师兄,有没有兴趣去云霄城看看?”
赵玄一眼色带着些许凝重,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好,这事儿交给我,我去找父亲,小二师弟,自从你得到天才战的冠军,我们天青一脉也总算扬眉吐气,总殿也有了大量的资源倾斜,这些都不算什么。”
末了他还说了一句:“刚好可以趁此机会,见一见云山。”他的言语中带着些许高兴,毕竟能出天青城的机会也并不多。
“那玄一师兄,我就等你的消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明日我见过殿主之后,就立即出发。”余小二有些急切。
赵玄一疑惑之色更重,他不明白为什么余小二如此急切:“小二师弟,为何你如此急切的前往东玄?可是南云宗又给你派了什么任务?”
“玄一师兄,此次是我的私事,是我自己要去东玄,还有,玄一师兄,我已经不在南云宗了!”余小二解释了一句。
赵玄一眼睛突兀的睁大,他再次难以置信:“南云宗?怎么会?”余小二可是天才战的冠军,别说是南云宗,就算是那些上等宗门对余小二这等天才,都得供起来,南云宗居然就这样看着他离开了,无法理解。
余小二淡然一笑:“算了,玄一师兄,都过去了,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儿。”
“额,那好吧!”赵玄一点了点头,见余小二似不愿再多说,他也不再多问。
“等你安置下来,我便去找我父亲,不出意外,明日应该就能出发了。”赵玄一带着余小二在天荒殿落脚后便离开去找了赵山河。
天荒殿的一间客房中,余小二静坐其上,现在的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行,修行已经被他融入了日常的一举一动中,这已经成了本能。
很快夜色已至,余小二冥思的房间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他略微感应就知道了来人正是赵玄一,他睁开眼睛,说了一声:“玄一师兄,请进来!”
只见赵玄一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两个酒坛,对着余小二笑道:“怎么样?小酌一杯?”
“嗯!”余小二自是没有拒绝。
很快一桌子美味佳肴就已经准备妥当,余小二接过一个酒坛,揭开盖子,瞬间酒香四溢,自回到乱石村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喝过酒,久违的味道,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
提起酒坛,仰头便是一大口酒入喉,一股清冽直冲味蕾,随后便化为一股如火一般的炽热,让浑身畅快无比。
“爽!”余小二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就连身心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随后他又再喝了几大口,看着余小二如此的放松,赵玄一也一口酒入喉,随后他说道:“我父亲已经同意,明日一早,我们便乘坐飞舟,前往云霄城,预计二十天就能抵达。”
余小二总算是放心了下来,随后两人如同往常一样吃喝,赵玄一心中有着很多疑问,但却十分识趣的没有再问,此次再见到余小二他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上多了一层冷意,也再没有了之前的洒脱,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当下能做的事情,唯有对酒当歌。
两人就这样,对饮到了深夜,两人之间并未多说什么,赵玄一也只是陪着他默默的饮酒,最终离开时也只是叮嘱了一声第二天出发的事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余小二心里也感受到一股暖意,赵玄一虽然修行天赋并不出众,但却是一个有着玲珑心思的人。
“谢谢你,玄一师兄。”
饮酒之后,余小二也再无修行的心思,他看着窗外的圆月,夜空中点点繁星闪烁,都说每一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星,不知道哪颗是属于自己的爹娘。
一时间,他的思绪好似飘入了九霄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