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别扭
作者:十六音   当官日常最新章节     
    许宴知在苏州陪姜茂成过完寿辰便提前与谢辞一道返回京城。
    谢辞一路闲不住,许宴知同他闹腾得厉害,最后许昌茗就让他俩慢慢闹着回京城,他先一步回京。
    “哦豁,你爹嫌弃你了。”
    “是嫌弃我俩,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许宴知斜他一眼。
    谢辞身子一倒,用手枕着脑袋,“你还没同我说过呢,当时你和洪辰溪进了匪窝发生什么事了没有?”
    许宴知当即道:“没有。”
    谢辞狐疑,“真的假的?我听小侯爷说他们攻进去时匪窝里好像在办喜事,诶,你说说呗,谁和谁的喜事?”
    许宴知眉头微蹙:“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说范旗方还有个妹妹,是你和他妹妹成亲还是洪辰溪同她成亲?”
    “你还挺会猜。”
    “那不然呢?总不能是你和范旗方成亲吧?”
    “……”许宴知一噎,半晌没吭声。
    谢辞因为这一阵沉默惊得坐起身来,“不是,真的假的?范旗方要跟你成亲?他他他……他好男色啊?”
    紧接着就是一阵能掀翻车顶的笑声,谢辞笑得前俯后仰,“你真和他成亲啊?难怪这么久了你提都不提,哈哈哈哈哈……”
    许宴知没好气的踹他一脚,“行了吧你,一会儿别笑过气去。”
    谢辞勉强压住笑意,但接下来的途中谢辞喝水时能笑出来,在街上闲逛时也会突然笑出来,就连在饭馆里吃着吃着也能笑出来。
    许宴知捏捏眉心,“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
    “哈哈哈……别啊,你不救我我还怎么知道你会和范旗方成亲?”
    “不是,有这么好笑吗?我朝好男风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谢辞搭着她的肩,“这么跟你说吧,我朝虽有男风之好但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我也只是在卷宗书籍上见到过,我是真不敢想一个男人说要娶我是何场景,你是我身边第一个被男人喜欢的男人。”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取向,你总不能歧视,这世上情爱又并未局限男女。”许宴知说。
    谢辞点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你呢?你当时就不别扭吗?”
    许宴知大方承认,“别扭自然是别扭,我又并无男风之好,但总不能因为范旗方好男色就对他说三道四,世间情字复杂各有各有的选择罢了,我虽不喜男色但也不好阻碍旁人,我能理解只是不能接受自己也如此。”
    他一耸肩,道:“说的也是。”
    谢辞夹菜的手又顿了顿,“你不对劲啊?你怎的男女都不喜欢?”
    许宴知嘴里的汤差点被他这番话激得吐出来,她幽怨的盯着谢辞,“你放什么狗屁呢?”
    “啧,说话真不文雅。”谢辞闻言做嫌弃状。
    “文雅你二大爷,谢狗你装什么装。”
    谢辞一本正经地拍拍许宴知的肩,“诶,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你既不好男风,又没个心仪的姑娘,你说你是不是男女都不喜欢?”
    “呸,吃你的饭吧,一桌子菜还堵不住你的嘴。”
    偏生谢辞还贱嗖嗖的往前凑,“你不会要出家吧?断情绝爱的那种?”
    许宴知没忍住照着他肩头就是一拳,“滚啊。”
    谢辞一撇嘴,“哟,恼羞成怒了嘿。”
    许宴知突然放下筷子,笑盈盈的看着他,“谢辞,你还记得当初在万佛寺吗?”
    谢辞的笑容瞬间凝固,“许大爷,我错了。”
    许宴知已经扯上他的衣袖,“谢辞哥哥怎么会错?是我错了,是我没跟谢辞哥哥说清楚,我哪里是不好男色呢?我分明就是中意谢辞哥哥你呢。”
    谢辞一个激灵,咬牙切齿的扒开许宴知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算你狠啊许宴知,这种话你都能说得出来。”
    许宴知依旧在笑,她大抵也被这番话恶心到这笑意中便带了不少勉强,“怎么会说不出呢?为了恶心你我什么话都能说。”
    这番话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俩人都膈应。
    许宴知是吃不下去了,踢了踢他,“走了,照这么个速度什么时候才回得了京?”
    谢辞撇嘴,“没吃饱呢。”
    “你还能吃下么?”
    “……”谢辞默了默,“算了算了,走吧。”
    谢辞一边走一边抱怨,“早知道我就不犯贱了,这下好了,咱俩都膈应。”
    “你也知道你贱呢?”
    “你别管。”
    ……
    御书房。
    “去苏州这一趟如何?”
    许宴知吃着茶点,“还成。”
    靳玄礼翻着奏折,“大理寺上报的那个苏州潘伟琤的案子,你可有参与?”
    许宴知点头,“有,但不多,主要都是谢辞在查,我不过是帮了些忙。”
    “谢辞这个案子办的不错,朕会看着给他赏赐的。”
    许宴知问他:“今年的丰京节你是如何过的?”
    “朕带着政儿和嘉禾微服私访了一趟,政儿亲手给朕做了个糖人,嘉禾放了荷花灯。”
    许宴知眉头一挑,“那还不错啊,挺惬意。”
    靳玄礼唇角一勾,“自是没有你惬意,苏州的风景别具一格,朕都怕你去而不返。”
    他停顿一瞬,又道:“乔赋笙今年是同朕过的节,他一人在京府中孤独,朕便把他叫进宫来一同过节了,那夜私访他也在。”
    许宴知指尖微滞,后捏着茶点继续送入口中,她道:“他亲眷皆在关外驻守,一人在京确实孤单,圣上念及交情叫上他一起也无可厚非,左右我是断不会同他过多接触,只能由你多照应照应。”
    靳玄礼轻笑,“朕同你说也不是想让你同他接触,只是告诉你他的近况罢了,毕竟朕与你们二人幼时的情谊不假,真要说不管不顾也说不过去。”
    许宴知捻了捻指尖的碎渣,“圣上说的是,我虽不同他接触但过往情谊不假,日后就算不念及旧情也会念及同僚之情,他若有事我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靳玄礼察觉她话中生硬,他缓了缓口吻又道:“你想多了,朕并非说你不顾旧情,朕只是同你随口一说罢了。”
    许宴知垂下眼,轻拂掉手上的碎沫,她半晌没吭声只是端起一旁的茶水喝着,她眸中倒映着微澜的茶水,后唇角勾起嘲讽弧度,“圣上是觉得我太无情了吗?”
    靳玄礼一滞,将奏折放到一边,他看向许宴知:“朕没有任何立场觉得你如何。”
    “朕也不会觉得你如何。”
    说到底,造成许宴知和乔赋笙沦为这般田地的人正是靳玄礼,倘若许宴知未入朝为官,他二人的局面也不会如此。
    “朕是担心你会怪朕。”
    许宴知放了茶盏,轻笑道:“圣上多虑了,臣岂敢怪圣上。”
    “你生气仅仅是因为朕提了乔赋笙么?”
    许宴知起身行礼,“臣不敢。”
    靳玄礼走下高台,走至她跟前压下她拱起的手,“朕没有试探你的意思,朕知道你一旦做下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朕从没怀疑过你。”
    御书房内的气氛凝滞,不同于上一次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他二人眼下的局面更为严峻,李公公在一旁听的冷汗直冒,生怕他二人中有一人冲动都会造成难以收场的结果。
    “臣明白圣上无人可用才会出此下策让臣进宫,臣对此并无怨言也更不会因此怪罪圣上,臣与乔赋笙之间已然做出了选择,圣上不必担忧臣会心软误了大事,臣既选择了为官就不会再回头考虑儿女私情,圣上大可不必用乔赋笙来试探臣的决心。”
    “宴知,你误会朕了,朕从未觉得你会因乔赋笙而改变为官心意的,朕只是觉得让你知道他情况不错总比你对他愧疚愈浓要好。”
    李公公上前连忙开口:“许大人,你真的误会圣上了,圣上对大人的信任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圣上从未怀疑试探过大人。”
    李公公急得满头大汗,眼下许宴知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态度,只见她神色淡淡不喜不怒实在难解此时气氛。
    “圣上,太子殿下求见。”
    李公公眼眸一亮,“快,快让太子殿下进来,许大人正巧在呢。”
    “儿臣给父皇请安。”靳玄政自踏进御书房之时就察觉气氛不对,他虽年纪小但人精儿似的看得明白。
    他直直朝着许宴知走去,抱着她的腿奶声奶气的说:“宴知你回来了,孤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许宴知看了看那小人精儿的脸,轻叹了叹弯腰将他抱起,“小殿下怎么来了?”
    靳玄政搂上她的脖颈,趴在她肩上用脑袋蹭了蹭,低低的说:“宴知,孤很想你,父皇也念了你好几回呢。”
    他又耍赖似的扭了扭身子,“孤这般模样宴知可不许同旁人说,孤也是要颜面的。”
    许宴知失笑,故意逗他:“小殿下哪般模样?我可听不明白呢。”
    靳玄政小脸一红,“宴知又逗孤。”
    许宴知又岂会不明白靳玄政的意思,她自是不好再让局面僵着,她朝靳玄礼道:“你那对薄胎玉雕缠纹的茶盏,给我。”
    靳玄礼嗤笑,“成,朕让李福德给你包好了送到你府上。”
    李公公也笑眯了眼,暗自松了口气,道:“诶,咱家这就去给许大人准备好。”
    “宴知不气了吗?”
    许宴知刮刮靳玄政的小鼻梁,“看在小殿下的面子上不气了。”
    “朕还记得上一次你与朕真的吵架还是你一心觉得是朕偷偷拿了你的东西。”
    许宴知一耸肩,“实不相瞒,我现在也觉得就是你拿的。”
    “朕拿你的东西有何用?”
    “反正我就觉得是你。”
    ……
    许宴知回京的第二日魏堇便登门相请。
    许宴知也没料到魏堇会来,“魏统领可有何事?”
    魏堇抿了抿唇还是决定说出口,“许大人未免有些过河拆桥,王爷都答应你在战场上指点指点小侯爷了,如今事情结了许大人竟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莫名被指控过河拆桥的许宴知有些懵,在她印象中的魏堇虽对自己不会有太差的态度但也谈不上态度好,更倾向于平淡。
    “是王爷让魏统领来的?”
    魏堇有些不自然,“王爷没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
    “魏统领是想让我去拜访拜访王爷?”
    魏堇抱着手,“许大人难道不应该去吗?”
    许宴知挑眉,好笑道:“成,等那日有空我亲自去拜访拜访王爷。”
    “只是魏统领可否告知一二其中缘由?”
    魏堇有些难为情,犹豫片刻还是说:“王爷自回京后除了练武就是处理政事,我们都是粗人与王爷说话定是说不到根本,王爷在京城都没什么能说话之人,你算一个。”
    许宴知一愣继而笑问:“魏统领难道不认为我与王爷的立场不该如此吗?”
    魏堇轻嗤,“王爷都不拿你当敌人,我等自是也不会。”
    “成,魏统领既如此坦诚我也不同你客气了,你说这事我会放在心上,我也不瞒你,眼下我在都察院确实堆了些公务,我处理完就去拜访王爷。”
    魏堇蹙眉:“许大人说话可算话?”
    “自然算话。”
    她又补充道:“我若没去,魏统领大可来骂我过河拆桥,说话不算数。”
    “那成吧,”魏堇又想到了什么,“我来找你此事你须得保密,不能让王爷知道。”
    “魏统领对王爷当真是用心良苦。”
    “你不用奉承我,你只要答应我说的就是。”
    她笑,“放心,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