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见过崦州刺史了?”
“嗯。”
谢辞又道:“宋将军已经不在营中了,吕岩到了麓州,宋将军决定先发制人。”
许宴知:“我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道:“丰州的事与宋将军所说一致,的确是放火屠城。”
谢辞面色一沉,他心中有气无处发泄只能猛踢一脚地上石子,“那可是一城的百姓,他怎么能?”
许宴知微不可闻轻叹,嗓音有些沉略有悲凉,“谢辞,此时不是怨愤的时候,你我还有事要做。”
谢辞捏捏眉心缓了一瞬,“我知道。”
“李郜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但他已经在来麓州的路上了。”
“张戬最近也不好传消息出来,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谢辞一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突然被打断。
“杀许宴知者赏金十两!”
“兄弟们,杀了许宴知!”
军营中留守的人当即拔刀迎敌。
有人急忙跑来,“许大人、谢大人,你们二位先避一避吧,这些杂碎由我们来解决。”
谢辞则是冷哼抽刀,“躲?众将士在前杀敌,我等岂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那人见状一愣,不由看向许宴知。
许宴知正了神色:“迎敌。”
许宴知未佩刀,从旁拿了弓箭与谢辞一齐上前迎敌。
谢辞握刀挡下袭来的剑刃,又侧身躲过另一人挥来的刀刃,他一脚踹在跟前之人的胸膛猛挥刀砍向另一人的手臂。
许宴知拉弓一箭正中谢辞身后的敌人。
不远处一个我军的士兵不慎伤了腿跌坐在地,敌人趁机挥刀砍向他。
她快速拿箭搭弓及时射中敌人喉咙,救下那士兵一命。
那人愣了一瞬,看向许宴知。
她一边射箭一边快速朝他走来,“会射箭吗?”
那人这才回神,“会。”
许宴知将他从地上拉起,又扶着他走到一边,将手中弓箭递给他,“把你的刀给我。”
那人没犹豫,接过弓箭直接将刀递过去。
“小心点。”
许宴知留下这么一句就握刀上前迎敌。
许宴知挥刀果断,躲避迅速,尚无人能伤她。她一脚踹在敌人胸膛,紧接着趁他吃痛后退时猛挥刀砍去,鲜血喷溅在她面上,又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往下滴,她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看向谢辞。
“谢狗,没受伤吧?”
“小看谁呢?”
许宴知勾唇,“行,可别伤了自己。”
谢辞将刀刃从敌人心口抽出,擦了擦额头的汗瞥她一眼,“顾好你自己吧。”
眼前又有敌人袭来,谢辞敛了神色认真迎敌。
许宴知拧眉后压腰躲过袭来的刀刃,用手中的刀撑在地上维持平衡,随即一条腿抬起有力地踢向那人下颌,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她腾空而起翻了个身后单膝跪在地上稳住身子。
那人吃痛捧着下巴后退,许宴知快速起身拔刀刺去,一刀毙命。
察觉身后杀意许宴知手腕一转将刀反转往后一刺,她并未转身利落将刀抽出,身后传来身子倒地的沉闷声。
来袭的敌人数目不少,但精锐实在少,若她没猜错,是由几个上过战场的老兵带着新兵来袭。
老兵一死,新兵便不成气候。
当即有人扔了兵器投降。
留守军营的士兵皆是上过战场故而伤亡甚少,相比之下敌军死伤就多得多。
俘虏被围在一处,有人专门看守。
这一小战告捷,军营中庆幸又高兴。
谢辞却面色严肃告诉许宴知。
“驻守的参将失踪了。”
许宴知冷笑,“难怪他们会知道营帐所在,原来是有叛徒。”
“不好了许大人、谢大人,陆参将不知为何突然伤了一个弟兄,还抢了一匹马出了营帐!”
许宴知沉着脸上了监察台,搭弓对准了骑于马背的陆洋,随着箭被射出陆洋身子一滞,紧接着这个人从马背上摔下来。
许宴知将弓箭扔给一旁的士兵,冷沉一句,“拖回来。”
陆洋的尸体被摆在众人眼前,谢辞将其脑袋砍下,“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许宴知立于众将士前扬声道:“宋将军亲自带人杀敌夺城一时半刻回不来,如今参将叛逃被杀,军中无主领,便暂由我与谢大人接管营帐,待宋将军安排新的人来接管营帐。”
“诸位可有异议?”
底下的人看着高台上的许宴知和谢辞两人身上衣袍都被血染红,面上更是沾染敌人血水,分明是清风霁月的少年模样却面带寒霜眸如冰川冷静自如的统领大局。
众人愣了一瞬后齐齐单膝跪地抱拳。
“我等全凭许大人、谢大人调遣。”
许宴知:“诸位不必多礼,承蒙诸位信任,我与谢大人定会与诸位一起守好营帐。”
她继续道:“诸位不可掉以轻心,他们能摸到这来不被察觉必然是有我们还未发现的路,这次恐怕只是试探,以防还有下次。”
“驻守营帐需重新定地方,这个地方是不成了。”
“此事赶紧报给宋将军知晓,我等要再下一次敌人来袭前将营帐搬离。”
“诸位还需加强防守。”
“另外,”谢辞开口,“由于陆洋做了奸细,我会调查军中与陆洋关系密切之人,以防还有奸细混入其中,此事非同小可,还望诸位多多配合。”
“我等全力配合谢大人。”
二人一番话说完便一起去了俘虏营。
谢辞审问,许宴知旁观。
有士兵送上湿帕子,谢辞摆摆手,“上了刑还是会被血溅到,一会儿再擦。”
谢辞的话下的俘虏心中一抖,冷汗涔涔。
许宴知接过帕子擦着面上血污,问着一旁的士兵,“受伤的弟兄怎么样了?”
“回许大人,军中有大夫已经给他们看过伤了,没什么大碍。”
谢辞突然对着俘虏调笑,“要不他们守的伤也让你们试试呢?”
“你有种干脆杀了老子!”
“对,有本事杀了我!”
自降之人缩在一处一言不发,叫嚷的都是被迫降了的人。
许宴知擦完面上的血轻嗤出声,她用帕子细致的擦着手上的血,淡淡道:“你们是有种,可不还是被人当柴烧。”
叫嚷之人一愣,“你什么意思?”
谢辞一挑眉,“意思是以你们的本事还达不到做斥候,更达不到主力人马的水平,你们不过是被人当做柴烧了。”
他一个响指,“这是哪?主营帐,若驻守之人没点本事能来驻守吗?你们呢?上过战场杀过敌吗?”
“连训练都没有多长时间吧?”
“你们到这来只会有一个结果,要么被俘,要么死。”
指缝的血凝固的太久,一时不好擦干净,她干脆缓了动作,极有耐心的用帕子细细擦洗,口吻平淡如水,“谁会让你们这样的新兵去袭击住营帐?除了送命没有任何用处。”
那人面色煞白,逐渐回过味来,低低骂了一声,“去他娘的余崇,把老子们当什么了?”
谢辞勾唇,“余崇是谁?”
那人骂骂咧咧道:“我听说他就是麓州人,还跟过他们麓州的一个大官。”
有人接话,“是刺史,他跟过麓州刺史。”说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就是个叛徒。”
许宴知当即明了,这余崇很有可能就是顾昶升所说背叛了张刺史的那个亲信。
谢辞与许宴知相视一眼,他问道:“那你们呢?你们不是麓州人?”
“啧,老子是滁州人。”
谢辞用帕子一打那人脑袋,“说话客气点。”
许宴知接着问:“滁州人为何会被派到这儿来?”
“我们是新入军营的,调到麓州来是为了历练,可是没多久这个狗娘养的余崇就让我们来袭击你们,余崇和你们这有个姓陆的勾结,告诉我们营帐的所在。”
“这个杂碎说我们只要去了就是立功,而且主将不在,很容易就能打赢这一仗。”
“我说他怎么非要让我们来攻打,原来就是想让我们来白白送命!”
还未上刑话就被套出来,谢辞拿起湿帕子擦着血污同许宴知出了俘虏营,“听他的意思,是余崇故意让他们来送命的,为什么?”
许宴知摇头,“不知道。”
“莫不是这些从滁州来的人得罪了他,所以被他哄骗来送死?”
她沉吟片刻,“余崇此前背叛张刺史,致战局不利让张刺史用死来护全城百姓,他这样的人必有野心城府,这样一场注定不会赢的战事他不会不知道,我总觉得能有如此心计之人不会因几个新兵的得罪就做出这样的事来。”
谢辞点头,“听他们几个的话来看,余崇眼下应是在麓州的,这吕岩和余崇都来了麓州,宋将军这一仗可不好打。”
“不好打也得打,朝廷的人马精良,总不会敌不过偏远地州缺衣少食的兵。”她说时一愣,后又想到什么,嗓音沉下去,“或朝中一开始就注意到偏远地州百姓的艰难,也就不会有这一仗了。”
谢辞拍拍她的肩,“事已至此,你我都别想了,先去换衣裳吧。”
许宴知垂头看一眼衣袍上的血迹,抿了抿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