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凛安跟姜溟回到丰都已经是下午的五点，一下飞机扑面而来的冷风吸进鼻腔冰凉，眼眶有些忍不住酸涩起泪，这里的空气跟那边要冷的明显。
    这是他第一次回来，没有多大感触，心里始终空落落的不习惯，甚至是有煎熬感。
    顾歆音夫妻俩早早就比他们到机场接机
    从里面走出、姜溟第一眼就在人群中一侧看到了捧着花束的两人，或许是血亲之间的心有灵犀，亲生父母远远观望着，眉眼带笑的幸福跟期待显现。
    两人都穿着喜气洋洋的红色衣服，嘴角可以说就没下来过。
    “爸、妈、”姜溟走到他们跟前轻声唤一声，顾歆音笑呵着将手里的花递到他怀里，一路上低落情绪被温馨氛围冲淡些，心不由得柔软了几分勾起唇角，“谢谢妈、”
    “欢迎我的儿子回家。”顾歆音眼眶忍不住泛红笑道，心里想着盼了好几年终于回到他们身边了。
    “儿子回来真是好啊，爸今天跟你哥亲自给你下厨。”沐舀光喜悦至极看着比他还要高的儿子打量，瘦了。
    两兄弟一视同仁无差别对待，他也笑的和蔼宠溺的将怀里的花给自己的大儿子，都是亲生儿子也是家人。
    夜凛安难得抛掉在外工作不苟言笑的冷厉神情，露出温和的笑意，“谢谢爸。”
    两个大男人捧着花，行走在接机大厅自是受到不少关注目光、
    姜溟的手被顾歆音牵住眸光深谙的垂眸，心情有些微妙的不习惯，但还是任由人牵着，这是他第一次被母亲牵着手离开机场坐车回家。
    住的地方就在市中心靠江岸不远的高楼平层，一层一户的偌大住所，区内还设有玻璃花房供人欣赏拍照，养殖各种不一样的花类。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里面停的都是各种样式不一、价格昂贵的豪车。
    要是有豪车狂热者肯定疯狂惊呼连连，看的眼花缭乱的不舍离开，姜溟还不了解这里的经济情况，能住进来的人不一般就是。
    将车子停好从负一楼乘电梯上，业主所要到达的楼层都要用特用楼层的卡刷，或者人脸识别。
    顾歆音挽着他的手走在最前面，打开屋门里面都是布置好的欢迎回家仪式，里面客厅跟吃饭处都布置的喜庆。
    可见这夫妻俩也是用心了，他哥也很宠他，他也有一个很爱他的家庭，够了也知足了，是该要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了。
    夫妻俩进门第一时间就拿起放在玄关处的礼炮打响，彩带飘扬悠悠落下的缤纷。
    “来，焓衿，今晚的晚餐是属于我们一家人过的。”顾歆音叫唤着他，情绪过于激动的哽咽。
    沐舀光轻笑，眼含湿意的拍拍老婆的肩膀安抚情绪，“来，焓衿，先让你妈带你去熟悉环境认认房间，我跟你哥去做饭。”
    “去吧。”夜凛安摸了一把他的头微笑的宠溺，转身将手里的花放下，解开袖口脱西服外套准备。
    以往都是有阿姨忙着，今天晚上是例外，等了将近二十多年才等来今天的团聚，实属难得也很幸福着。
    姜溟被领到房间，里面卧室白墙偏浅色系设计的摆放，宽敞的舒适，顾歆音进去给他拉开里侧隐藏的衣橱，里面的衣服挂的满满当当的当季新品，心情平淡带点波澜。
    这些他也拥有过，是祁司津给他买的，他看得出来家人都在极致给他最好的。
    “焓衿以后找衣服洗澡就在这拿衣服，知道吗？”顾歆音温柔的看站在他面前的儿子，以前没有给过的，她现在终于能给到面前，心踏实而软的一塌糊涂。
    “谢谢爸妈跟哥。”他弯腰将人抱了抱表达谢意，以前孤苦无助的他，常常以为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就忘记了自己，没想到自己会拥有这样的幸福。
    顾歆音含笑、眼尾已经带有岁月的几道细微划痕，拍拍他的背，二十多年的团聚如愿了。
    “焓衿回来就好，我们一直都很爱你。”
    “嗯。”
    “这个卧室啊摆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她退出姜溟怀里仰头看他说着，“肥嘟嘟脸圆圆的，儿子你有空可以去翻翻看，妈就不打扰你休息。”
    “好。”
    “乖，等吃饭妈就来叫你。”
    卧室门被关上、姜溟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摆的照片，整整齐齐一家四口，夜凛安将他抱在怀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黑葡萄，手里拿着小汽车玩具。
    心口被暖流回注入心，被爱的明显是一种轻盈且带力量的风，扶着你成长，用爱包裹，也吹走人心的阴郁跟焦躁。
    夜凛安小时候拍照笑的露齿，跟现在对比一点小时候的影子都没有，除了轮廓。
    丰都的家很好，放下手里的相框，神情黯然无光，他的家很好，但想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十岁之前想回家，十八岁以后他的心就落在了市都。
    简单找了套衣服洗完澡就踏出卧室，做饭区域沐舀光跟顾歆音两人有条不紊打配合，餐桌上已经炒好了三个菜摆着。
    “焓衿，怎么这么快出来了，不多休息休息、”顾歆音洗着手里的菜，见人出来嘴角勾起笑意。
    沐舀光听见声音翻炒着菜回头看一眼，“焓衿，回来就要好好休息休息，先坐在沙发上，菜很快就好。”
    “没关系，我不累。”他说着向人走近，“爸，我来帮忙吧。”
    “出去坐着，爸会弄。”沐舀光摆手拒绝的不给让位置。
    顾歆音将洗好的菜递放在一边，“焓衿第一次回家，爸妈想好好给你做顿饭吃，先到那边坐着看会儿电视。”
    “好，哥呢、”
    “我让你哥炒完一个菜去洗澡了，剩下的都交给我们来就好，爸妈给你们做饭。”
    姜溟唇角微勾，只觉得这一幕很是温馨的美好，转身走在落地窗前站立，对面江水上几艘船只缓慢行驶，码头上有工人在修筑高楼。
    临近准备吃饭前，夜凛安穿着身浅色家居服出来，少了以往凌厉气场多出几分温和感。
    饭菜端上桌，四菜一汤配红酒，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姜溟坐在了顾歆音旁边，夜凛安坐在沐舀光身边，三个人都往他碗里夹着菜，满满当当都是爱意。
    “来，焓衿，尝尝，要多吃点都瘦了。”
    “谢谢妈，你们也吃吧，不用给我夹这么多。”
    “诶，那就赶紧吃饭都饿了。”沐舀光乐呵催促着，视线看向人又虚虚随意一问带试探，“焓衿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回去啊、”
    顾歆音颦眉暗搓搓踩了一下他的脚，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男人对视上妻子的怒瞪，发虚笑了笑挠挠后脑勺，这不是知道儿子的心上人谈恋爱要订婚的事，他就意思意思问问有什么想法。
    实则心里想的是，挺好的，儿子心上人谈恋爱了，回家说不定能找个异性谈谈，当然，他不强求，作为不喜欢同性的男人想要自己儿子找一个异性作伴的心理也是正常的，自己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最重要。
    姜溟垂眸吃着菜的动作一顿，心里有根刺扎的疼，隐隐作痛，神色低沉垂头让人看不清情绪，“不回去了。”
    夜凛安脸上没什么表情睨了他一眼，他感觉出来焓衿身上的情绪变化，作为赫赫有名的祁家孙子，祁司津的事情在异地商圈上都被人有所耳闻。
    “没关系，焓矜，妈让你哥给你重新找一个香香软软的。”
    顾歆音笑着有点别扭的安慰，别人劝儿子找香香软软媳妇，她劝儿子找娇小男孩子，看她儿子身形也不可能是下面那个吧。
    夜凛安神情诧异的凝眉，他怎么会有同人圈子，没附和人搭话默默的给姜溟夹上一块卤鸭肉放到碗里。
    “不用担心我，妈，都过去了。”薄唇勾起笑意的淡然，他现在不想谈恋爱，其他人不是祁司津他没什么想要谈的念头，他也不屑找替身浪费时间的事。
    “欸，那好，焓矜想要谈的时候我们给你找更好更优秀的。”
    “嗯，我们焓矜想要找多少个就多少个。”
    沐父若有所思的一本正经说着，顾歆音听着犹豫看了一眼自己老公最终点了下头附和。
    姜溟听着有些失笑，他知道他们这是怕他难过了，“爸妈，我现在还没有想谈的时候，不至于想这么长远的事，先吃饭吧。”
    “那先吃饭、吃饭，再聊下去菜都冷了。”
    晚饭过后消食不久，夜凛安的手机铃声响起没理会的息屏，顾歆音跟沐舀光两人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个蛋糕捧着，从姜溟侧面走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给他在现场过生日，心里激动是有的，姜溟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家人的陪伴与爱是这么美好的温暖。
    精美蛋糕、烛光摇曳、许了愿望祝家人身体健康，祁司津快快乐乐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周狸青的生日祝福是在晚上十二点前给他发了过来，未来这几年他都不会踏入市都，有什么事都保持在网上联系。
    面对对方不解的疑问他保持沉默的转移话题，尽管人有怨言说他不管公司也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背地里开创的公司也正在起步中，这几年他都会尽情的忙碌起来。
    如果觉得有需要或许会跟周狸青谈合作、
    房间的卧室比那边的要宽敞许多，衣帽间跟香水柜子都摆满了款式不一的风格跟牌子，这些他都不经常用，不过，今年他都会慢慢用起来的，事业跟学业他都要忙着兼顾。
    祁司津这边刚忙完抬头，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一点，揉揉发胀的脑袋、眼睛酸涩的干红难受，大概是工作率超标了。
    呼出口浊气合上电脑、整理桌面下班，心里始终感觉到闷闷不适。
    直到回去别墅打开门看见了莎丽，心里咯噔一瞬的心脏揪紧，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酸涩感在心腔中翻涌，忘记换鞋的他向厨房迈去几步，厨房门口没有一点亮光窥见，二楼卧室的走廊空荡安静的昏暗。
    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给自己忙工作到昏沉的不清醒回到家里才想起来姜溟已经不在这个家。
    迈着步伐上楼带着忐忑，他怕姜溟骗他、经过人的房间门顿挫了脚步继而回到自己的卧室，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他对自己的卧室产生了些抗拒之意进去。
    握上门把手轻推开、打开灯，里面的床单被套都焕然一新，室内弥漫着淡淡薰衣草盖过他经常点檀香的味道，眼帘微磕的环视四周，他的卧室似乎变了又好像没变。
    他一向都以檀香为主要香薰卧室，突然的换薰衣草他却很快接受，指尖收拢的蜷缩虚虚握拳站在卧室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眸的情绪复杂继而焦躁的纠结、矛盾。
    转身下定决心走到姜溟的卧室门口，表情略有紧张的紧绷着神色将门推开，这是他第一次进来姜溟的房间，打开灯亮堂的有些刺眼感，里面卧室的味道只闻到隐约的玫瑰香并无其他气味的交杂。
    淡淡不浓郁、跟他经常洗的玫瑰沐浴露一样的气味，床铺整洁的干净没怎么有动过的痕迹，书桌上堆放着一沓厚厚的书，走近拿起一本看，是一本经济学往下的都是大学里的书籍。
    桌角一侧放着一盏台灯、几支钢笔，摆放东西的简单，随手翻阅书本纸张，一闪而过的几个字眼让他停止快速翻阅的动作，眉心紧皱的心跳莫名加速，他在第187页的文章右下角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瞳孔微怔的略微紧缩、
    耳边霎时间回响起姜溟的告白、真挚深情、又带点霸道，鼻腔里彷佛还残留着对方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味与他近距离的呼吸交织，手里捧着书本下意识的随着慌乱感加深力度拿捏。
    书本里的本章空白处还记录着姜溟上课时写的笔记，潦草的连笔有力，思维清晰的加以理解，每个字的最后一笔他都会随即一点一划的流畅绝笔，那是自己一开始教他学握笔、练字，对方养成的下笔习惯。
    越看的久心里越觉得气闷的难受，将书本合上放回了原位有些仓惶的逃离关上门。
    距离姜溟的离开已经过了好几天，祁司津才逐渐觉得人才是真正已经离开，祁家与毕家的谣言一直处于未澄清状态，原因无他，祁鸿峋跟毕舟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两家的公司都得到了利益的翻倍营收，都有意愿过一段时间再澄清是个谣言。
    舒蕊从公司离开，恢复以往的平静，男人如释重负减少一件不自在的烦心事。
    这几天市都的天气开始渐冷带寒意，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但他春节才有空回去跟祁鸿峋一起吃饭，前一天他需要去邻市出个差。
    姜溟在除夕那天跟家人出去购物买年货，丰都是个会下小雪的地方这是他没想到的，出门前只是寒意刺骨的冻脸，刚从商场购物完出来就下起零星点点的洁白小雪。
    “焓矜，喜欢下雪天吗、”顾歆音笑着回头看他。
    无波澜情绪的桃花运泛起丝笑意，“喜欢、”
    “那过完除夕我们出去旅游怎么样，去下雪更大的地方看看，去滑雪。”
    “好、”姜溟闻言眸光微顿、闪过黯然神伤的情绪，将手上的东西放进车尾箱，低低应了声。
    这是离开祁司津身边将近有半个月的时间，这个过程让他煎熬到濒临麻木状态，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很想，心里像是住进了千万条蠕动的虫子，想他的难耐，很想跑回去市都偷偷远远看上一眼。
    但他深知只要见到了就很难舍得回来，他也害怕看见两人谈恋爱中的亲密举动，哪怕是简单的肢体接触都会触发到他的占有欲，只要对方是他喜欢的人。
    “要不，我让那边的副总裁给你定期给人拍上一张照片发过来？”
    夜凛安站在他身边出声道，将手里的几大袋年货跟对联放在车尾箱。
    姜溟侧头看人神色诧异，嘴角勾起抹苦涩的笑意，“哥，这是在挖苦我？”
    “不是挖苦，只是建议、”
    自己弟弟这段时间在家状态都是沉默的冷，有时候还心不在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想什么，人是跟着他回来了，心却不在家。
    “哥，戒断反应正常，回去吧，今天还得布置家里环境。”姜溟说的随意、轻松，他的确已经在努力忘记这份感情，但不会忘记祁司津对他的好。
    去年跟人相约去国外滑雪的约定，今年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失约，仰头呼出一口冷气像是叹了口气弯腰坐上车回家。
    远在一边的祁司津站在别墅中央，看着佣人来回弄着的喜庆对联，心里空落的有些失神，新的一年来了，今年比去年要冷清安静的多，一人一狗度过着今晚的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