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一通胡扯,把严景文唬的一愣一愣的。
“密斯卡托尼克不公开招生,是由各个兄弟学校推荐入学的。”
宁远笑笑放下咖啡杯,“所以名声不显,就连本地人知道的都不多。”
严景文并不担心宁远骗他,“以宁先生的才干,屈居在家庭医生的职位上太浪费了,不如我为先生举荐,谋个一官半职也好啊。”
宁远不答,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严景文图穷匕见,“只要先生点头,国民政府必然不会怠慢了先生。我也听说了,先生打算开办药厂?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委员长必会大力支持。”
说到底,严景文是瞄准了青霉素带来的巨大利益,难怪这么殷勤。
宁远也不以为意,还是那句话,说到底这些利益对自己而言并不是不可割舍的。而且相应的关窍吴老板派来的伙计已经学得八九不离十,接受治疗的花女们也会一部分,只要有心,迟早都能撬开道口子。
“这个你还是跟吴老板谈吧,只要能用之于民,我没什么意见。”
吴老板不会拒绝,从严景文身上获得的情报价值也不会低。有了利益牵扯,严景文反而能成为一把保护伞,吴老板会主动维持这段关系伺机而动的。
宁远视钱财如粪土的形象愈发有说服力,严景文都准备好动之以名利了,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得到了宁远的同意。
“宁先生颇有上古贤人之风,真是叫我汗颜啊。”
严景文很是热情,张罗着要为宁远谋个官职,“还请宁先生不要推辞,只是挂个名,不用每天点卯。有了这层官皮,先生也能省下不少麻烦不是?”
严景文安排的职位是卫生署常务次长,常务次长的在卫生署的地位不低了,除了署长和副署长,就是宁远了。严景文给的好处不可谓不大,显然还有拉拢的意思。
宁远想了想,没有拒绝严景文抛出的橄榄枝。
正事谈完了,宁远也就没有继续待在这儿的理由了。婉拒了严景文送自己的提议,宁远在路边叫了辆黄包车回了会馆。
一进门就听见王妈在喊,“小全子,宁先生回来了。”
小全子从后厨窜出来,嘴里还流着油渍。
“小全子来过好几次了,只是你不在,我就留他吃了饭。”
王妈手脚麻利的叠好晾晒的衣服,“宁先生可用过饭了?早上你刚走吴老板就让人送了只烧鸭,热热就行,不费什么工夫的。”
“吃过了。”
宁远含笑应道:“麻烦王妈了,我自己来。”
说着就取过自己的衣服,领着小全子上了楼。
“这是您要的曼陀罗种子和毛地黄。”
小全子从怀里取出油纸包,小心打开后推到宁远面前。
宁远随手掏出一张大钞递给小全子,“好了,去吧。”
小全子笑的开心,小心收好钱后识趣的离开。
宁远把药草收好,抽空去了一趟实验室,把刚拿到的药草处理了,小心放在容器里收好。
他有自信小全子不会说出去,杨老对待学徒一向严厉,要是让他知道小全子偷拿东西给自己,受顿皮肉之苦还算轻的。
再说了,这点剂量不致死,顶多是心律不齐和血压过低。就算杨老知道了也不打紧,只说自己要研究新药就行了。
隔天晌午,严景文派人来接宁远,卫生署常务次长的批令已经下来了,需要宁远拍张照片留档。
严景文自然不会放过邀功的机会,不仅亲自迎接,还让卫生署的署长作陪。
几人寒暄片刻,卫生署署长在得到严景文并不隐晦的明示后识趣的先告辞,临走前不忘送宁远一个大礼。
“这是教会医院送来的,我们拿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借花献佛送给宁次长。”
这是一套精致的器械,手术刀和止血钳亮着银光,叫许久未见过它们的宁远忍不住露出笑意。
“多谢严先生。”
宁远一改常态,主动伸手示好,“我带来的器械都被抢劫一空,这份礼物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严景文没有多想,伸手和宁远握在一起,还故作宽慰的拍了拍,“宁次长来的正当其时。放心,委员长最看重人才,不会让你埋没的!”
宁远笑得有点生硬,“严先生,哦,该叫您一声严局长了。往后还请多关照。”
“好说,好说。”
严景文亲热的拉着宁远为他介绍各个办公室,宁远也有意拖时间,直到中午才逛完。
“宁次长还住在会馆?不如我让人分套房子给你落脚。”
严景文眼看到了饭店,也就顺理成章的让宁远留下来吃饭,席间聊起来,严景文自然不介意多施恩。
“这是惯例了,官员优先安排住所,解决了后顾之忧才能更好的为国效力。”
宁远点头应承下来,放在桌下的手指不停搓动,有透明的碎屑从他手上脱落,混入尘埃中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