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灿烂一笑,手中出现一把赤红短刀,刀上满是血气,红艳艳的宛如有生命一般。
修罗化血刀脱手,拖拽出鲜亮的光。
中年道人见状,也使出浑身解数催动一对孪婴剑。双剑经他法力灌输,惨白剑光蒙上了一层绿翳,丝丝缕缕尸气蒸腾出毒雾,却丝毫没有影响化血刀取他项上人头的决心。
血光穿透尸毒,中年道人心知不妙,立刻抛出一件龟甲一样的法宝挡了一挡。
血色刀光只一掠,龟甲上的如水清光便暗淡下去,那中年道人躲闪不及,被刀气在胸膛划出一道巨大伤口!
中年道人脸色狂变,只觉得肉身精气止不住的从伤口往外泄,如此下去,不到一时三刻便会断绝生机!
他心下骇然,从乾坤袋中取出各种修补肉身残缺的灵药用了,那道伤口却还是不见好!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须发就都已经发白了!
宁远使了个画地为牢,咫尺天涯的法术,将他师徒三人尽皆困在此处。
风邪搀扶着嘴唇发紫,已是站立不住的白寄真上前。
宁远脑后施安乐菩萨相与药王相并出,菩萨将手中所托金钵微微倾斜,香油一样的金黄色净水流出,将她手上尸毒洗刷干净。
药王相手中灵芝玉如意散发氤氲药香,白光闪过,将白寄真手臂上伤口愈合,受损的肌理也恢复如初。
桑姥姥忙上前将虚弱的白寄真搀扶下去休息,她虽法力不俗,却不长于攻伐之术,加之刚刚渡过化形劫,自然只有在一旁观望掠阵的份。
那中年道人也是个有决断的,见势不如人便早已心生退意。
他这具肉身已经是不中用了,还不如舍了去,为自己搏出一线生机!
当下便把心一横,将一葫芦阴雷珠全数打出!
那雷珠刚要炸开,便被宁远弹出数朵曼陀罗花将其包裹住,在那曼陀罗开谢之间复又稳定下来。
不料那中年道人紧随而至,逆转周身法力,竟是把自己这具肉身当做炸弹来用!
施安乐菩萨相撑起法界,将山中众妖灵护住。
余波散在凝月崖上,激起寒潭中千层波浪。
自爆的威力非同小可,便是宁远一时间也抽不出手拦下他。
就见得两道惨白剑光破空而出,各自裹着那师兄妹朝相反方向逃去。
风邪眼疾手快,劈手洒出几颗雷击子迎上其中一道剑光;桑姥姥也不慢,见那道剑光受此一击停了一停,便化出数道乙木精气将之困住。
待到宁远腾出手,另一道剑光却已是早已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
宁远也不着急,将被困住的那道剑光收取,却见那裹在剑光中的女修面色发青,已是没了性命。
那中年道人好狠的心,竟是不顾这女徒儿的死活。这女修不是剑主,又被强行压榨法力驾驭这柄孪婴剑,尸毒混入法力游走周身,哪里还有活路?
如此看来,他的元神竟是附在另一柄剑上逃了去。
宁远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那中年道人怎么会这么好心,逃跑时还带着个拖油瓶?他已失了肉身,恐怕是打着夺舍的主意,这才费心将那男修带走。
这柄孪婴剑通体洁白,剑身上不时还有朵朵阴火燃起,婴灵的哀嚎声随着剑鸣响彻,令人不忍细闻。
宁远心中一叹,念诵往生咒想要超度剑中婴灵。可这九个女婴灵灵智已昧,心中只有一股恨天怨地的嗔念,佛经入耳却入不得心,想要化解谈何容易?
宁远无法,只能将这九个婴灵从剑中取出,封在一串檀木念珠之中。
可怜她们不过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却要因那中年道人背负罪业,不得转生。
为今之计,只有将她们带在身边时时感化,或可再有降生为人的缘法。
众婴灵目露凶光,哀嚎不止。
宁远虽心中不忍,却也不得不狠下心肠,念诵大光明咒以佛光洗练灵体。
婴灵们痛呼一声,躲在念珠中不做声了。
萧乐和闻得爆响之声,当即也从山下赶了过来。宁远也没工夫和他细说,只嘱咐他看护好白寄真,便带上风邪追了上去。
循着手中那柄孪婴剑的感应,宁远追到一处临湖府城中。此城名叫南溪城,乃是周边地区最大的水利枢纽,几条大河连着这片湖,却是个在合适不过的天然港口。
另外那柄孪婴剑被弃入湖中,那中年道人的气机都被消除干净,许是借水遁逃了也未可知。
此地水网交错,四通八达,宁远一时之间也犯了难,摸不准要往哪边追击。
将剑中婴灵收入念珠之中,宁远忽然心潮涌动,抬头看向湖中一条画舫。
画坊上传来阵阵丝竹之声,青纱飘扬,几个妙龄少女正在船上唱曲。宁远法眼观照,画舫上满是旖旎粉雾,其中还藏着几道阴气。
当下便心中有了主意,遁光一转往那船上落去。
那船上却有个修行左道的女娘,见半空有道遁光落下,当即便迎了上去。
这女娘不过三十出头,一身孔雀蓝色缎裙,腰肢如柳,脸上略施粉黛,却也显出七分姿色。
见遁光落在船头,从中走出一个满身清气的少年郎来,那女娘忙上前见礼。
“奴家关瑶岑,见过贵人。”
宁远也双手合十,微笑回礼。
“女施主勿忧,贫道此来却是为了打听一个人。”
见宁远温和有礼,关瑶岑心中稍安,笑道:“大师尽管开口,奴家必定知无不言。”
宁远伸手在水上拂过,那男修的样貌显现在水中。
关瑶岑双眉微蹙,细细看了半晌才道:“先前是有道剑光落下,只是奴家法力微薄,并未见到御剑之人的真面目。”
宁远心中稍一盘算,便道:“我与他有缘,早晚会相见。如此,却是要叨扰女施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