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之后,桑雀推开后窗,把在院子后面盯梢的玄玉放进来。
玄玉进来时在舔嘴,桑雀眼一眯,抓起玄玉举到面前,咬牙低语。
“你现在已经不是流浪的小猫咪了,外面的东西别乱吃!你生病没有医保的啊!”
玄玉被桑雀用力摇了两下,又被按在怀中狠揉一顿。
气得玄玉挥爪挠桑雀,抱住桑雀不老实的手嗷呜嗷呜地啃,但都没敢伸指甲和真咬。
这一通撸猫,桑雀感觉烦躁减轻,脑海中的滴答声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趁着寇玉山搬尸体,桑雀走到严道子住的房间里,在他的书桌边取出自己的草纸本和朱砂笔,快速将刚才使用‘复苏’和钥匙时的各种情况简单记录下来。
复苏会让她直接豁免致命伤害,不像厌胜钱的艮卦,是在受重伤之后才能治疗。
使用复苏之后,会立刻进入虚弱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分钟之内逐步恢复到标记点时的状态。
脑海中的钟表滴答声暂时可以忍受,但这只是刚刚开始,之后会怎么样,桑雀画下一个问号。
重点是钥匙形成的戏楼,目前她能支撑的极限是十分钟,且只能具现一层。
村怨之前能让天井楼内的时间错乱,那她以后能不能让这十分钟变成敌人感觉上的十小时甚至十天?
戏楼对敌人的杀伤力不足,困敌的能力倒是不错,需要她自己进入戏楼内部,手动灭杀敌人。
使用过后,献祭了剥皮匠抵消钥匙的副作用,但是献祭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剥皮匠没有被吞噬吸收,反而被关在戏楼内部。
有可能下一次,她再把敌人关入戏楼中,就可以放剥皮匠出来杀人了。
剥皮匠的杀伤力,比夜班护士徐嘉忆要强。
只是这样一来,算她在驭使剥皮匠,还是算钥匙在驭使?
感觉应该是后者,就像水鬼驭使的众多小鬼一样,要是有人能镇压住水鬼,也就等于获得了那些小鬼。
使用剥皮匠的前提是要在戏楼内,没有戏楼,不能单独驭使剥皮匠,桑雀在这里画了个重点。
剥皮匠的实力应该在二层顶,跟阴童差不多,但是她的实力在九幽第三层,所以她和严道子拼起来时,严道子的剥皮匠可以轻松被阴童限制,又被戏楼关起来。
桑雀笔头顿住,她忽然在想,照此下去,有一天戏楼会不会装满她从诡王朝收集的各种邪祟?
不能膨胀!不能自满!不能骄傲!
以后面对任何邪祟,还是要谨慎再谨慎,克制再克制。
快速写完之后,桑雀扫视严道子的屋子,收得很干净,什么都没留下。
上次严道子被她掏空了一次,也就过去十天而已,他估计也攒不下多少好东西。
桑雀收好草纸本,挑起门帘一走出去,就看到夏蝉跪坐在地上,捧着断开的木梳。
“娘……”
木梳作为阴物,已经毁坏,夏蝉把木梳按在心口大哭起来。
“娘亲骗人,小蝉躲起来了,娘亲没有回来,娘亲骗人……”
桑雀嘴巴张开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木梳上原本已经没有生机的头发,因为夏蝉的眼泪,又慢慢动了起来。
夏蝉的头发也纷纷朝着木梳包裹上来,母女俩的头发彼此交缠,断开两半的木梳被夏蝉的头发带到她脑后,自行挽起,慢慢形成一个发髻。
这一刻,桑雀仿佛看到夏蝉身后有个女人的虚影,满脸慈爱,轻柔地给夏蝉绾发。
最终,断开两半的木梳被夏蝉的头发缠在一起,成了她发髻上的装饰。
桑雀从包里取出一块巧克力剥开,蹲下来递给夏蝉,“吃吧,或许能让你开心点。”
夏蝉满脸是泪的接过去,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寇玉山搬尸体进来,看到这一幕,重重地叹口气。
把尸体扔在地上,寇玉山轻声对桑雀道,“夏蝉和她娘都是祟人,天生就拥有邪祟一样的力量,代价就是心智不全,早夭,很多邪道士都会专门猎杀祟人制作阴物,甚至是炼尸。”
“我听你娘说过,祟人几乎不可能有后代,也大都活不到二十,夏蝉她娘是你娘不知从哪捡回来的,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怀上的夏蝉。”
“夏蝉她娘生产完还能够多活这十六年,估计是你娘做了什么。如果你能学会你娘的本事,就帮帮夏蝉吧,她只是孩子气了些,还是很聪明很有能力的。”
“在严道子来黑山村之前,黑山村很多邪祟事件,都是靠夏蝉和她娘帮忙解决的,只是怕暴露她们娘俩的身份,我才把好些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平白得了村民的爱戴,受之有愧。”
桑雀眉头紧锁,在这个世界,好像无论什么力量,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滴答!滴答!
脑海中的时钟像厄运的倒计时,桑雀又开始焦躁不安,她将心思从夏蝉身上收回,走到严道子的尸体前,开始翻找。
“严道子临死前说,就算他死了,也无法阻止献祭。”
“什么?!”寇玉山惊住,他刚才还以为,严道子一死,黑山村的大劫就结束了。
桑雀把严道子尸体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旁边。
“我有几个办法或许可以破坏献祭的布置,明天天一亮,咱们按照严道子那张图上标记的点位去试试。”
寇玉山沉着脸,也只能这样了。
严道子身上的东西不少,有一把铁剑,一个墨斗,一个道铃,一沓各种符箓,一件他穿在里面的铜钱内甲,还有一把桑雀上次留下的水果刀。
除了不知用途的阴物,严道子包袱里还找到两身道袍,香烛,黄纸,朱砂等等这些道士常用的东西。
以及一个古怪的印章,一本书和一个钱袋。
对了,外面还有一架黑驴车。
铁剑就是普通铁器,墨斗中加了黑狗血调配的墨,能震退邪祟。
道铃是道门法器,铜钱内甲应该也是。
桑雀举起道铃轻轻晃动了下,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水波一样荡开,她蓦地感觉神清气爽,烦躁皆消。
尽管脑袋里倒计时还在,滴答声却明显小了许多,反而有种道铃声的余韵盘亘,让她心境平和。
桑雀记得,道铃摇晃还能暂时逼退周围祟雾,这件铜钱内甲有着超强的防御力,上次她用尽全力都劈不开。
目前这两件东西上应该还有力量残留,可以使用一段时间,等力量耗尽的时候,便需要道门弟子加持。
诡王朝的道士信奉着道君,能请道君之力制作鬼兵符,也能加持一些器物,将其变成道门法器,老妈总结的资料中写得很清楚。
那一沓符箓主要就是驱邪符和其他几种桑雀暂时辨别不出的符箓,严道子那本记录各种符箓的书她还没背下来。
书是《养尸秘法》,里面夹着几页信,桑雀暂时没有仔细查看。
剩下的印章是一块黑石头,雕刻着一个很凶的戏曲脸谱,摸起来没有阴物那种阴冷刺骨的感觉,反倒透着温热的气息,暂时不知用途。
最后就剩下严道子死前捏在手中,没来得及拆开的阴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