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玄凌出手,朱宜修的事情很快审了个水落石出。
半个月之后,凤仪宫大门再次打开。
四妃应玄凌传召,齐聚在此。
果然,玄凌将查到的东西全部抖落在皇后面前,甄玉嬛的第一个孩子……陵容的第一个孩子……胡蕴蓉的再不能生育……悫妃的死、芳嫔小产、恬容华小产、金氏小产、韦氏小产……
当然,这桩桩件件加起来,都比不上纯元一尸两命,死在产床上!
玄凌恨极,皇后泰然认罪之后,便要废后。
陵容劝道,“陛下,无论如何,皇后总是纯元的妹妹,您这样是不是……”
胡蕴蓉没想到陵容此时会帮皇后说话,她来不及思索,便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臣妾记得,乾元二十三年,陛下就不许朱氏再以纯元皇后之妹自居,如今已经查明她就是令纯元皇后一尸两命的罪魁祸首,如何能饶?”
玄凌听见“一尸两命”四个字,神情倏地变得沉痛而尖锐,他几乎嘶了声音,“蕴蓉说的对!她不配做纯元的妹妹!”
胡蕴蓉暗暗挑了一个得意的笑,陵容亦略略放心。
如果朱宜修是因为纯元之妹的身份不能被贬,那如果将她的身份剥夺了呢?
从此眼前的她不再是纯元的妹妹,太后的侄女,不再是与玄凌母族息息相关的朱家女儿,只是一个犯了滔天大罪的普通女人,还会留下一条命吗?
端贤妃道:“陛下,贵妃说得对,就算要罚她,为着陛下与太后,都不能让她以纯元皇后之妹的身份受罚。”
玄凌此时已然冷静下来,道:“贵妃德妃,替朕拟旨。”
他一字字地说:“皇后朱氏,于二月初九薨逝,以贵妃之礼殓葬。”
十八个字,结束了朱宜修的一生。
她崩溃抬头,“不,陛下,你不能废我!”
胡蕴蓉轻步上前,道:“皇后娘娘,您没有被废,您依旧是皇后,永远都是陛下的皇后。”
朱宜修膝行抱住玄凌:“陛下!当初姐姐说过,让您善待于我,如今,为何为何……”
陵容脸上流淌出一丝不忍,上前道:“皇后娘娘,若非陛下念及纯元皇后的旧情,凭您对陛下做过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抄家灭族都不算过。陛下已经对您网开一面,给了您和朱家一个体面。”
朱宜修霍然起身,盯着陵容的脸,一字一句地问:“本宫到如今这个地步,难道不是你暗中指使么?”
陵容苦笑道:“皇后娘娘可是糊涂了,臣妾如何指使。”
“因果循环,善恶有报。皇后娘娘,今年正是纯元皇后的四十冥寿,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陵容不自觉向着玄凌看去,“陛下,也许正是纯元皇后在冥冥之中指引这一切,让陛下恰好发现罢了。”
玄凌黯然点头:“到如今才查清这一切,是朕对不住宛宛。”
皇后抓住玄凌的心情,道:“都说姐姐心善,她当初那样说,就是已经原谅了臣妾,陛下又从何罚起?”
她似乎倏地反应过来, 不管不顾大叫:“姐姐已经原谅了我,陛下,您不能罚我!”
敬德妃面露一丝厌恶,道:“难道能因为对方的原谅,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况且,若真是如您所说,那这是十八年中,您可有一刻为纯元皇后的仁宥宽容而感化,宫中又为何冤魂不断?”
敬德妃的话让玄凌愈发动气,他走到桌案边,拿出袖中朱印,就要嵌上。
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慢着!”
是姗姗来迟的太后。
玄凌嫌弃印上有泥,没有放入袖中,搁在一旁上前行礼,陵容等四人亦是欠身叩首。
太后抚着玄凌的手在正中的宝座坐下,轻咳两声,缓缓问道:“废后的诏书下了么?”
玄凌一怔,道:“母后,朕未曾下废后诏书。”
太后眼中一点精芒一闪而过,她看向胡淑妃:“蕴蓉,那你说陛下是什么意思?”
尽管陵容叫昭妃暗中拖住太后一会,可是没想到太后还是来的这样快。可是……可是想到那枚未曾收入袖中的朱印,陵容想,事情总还有转机。
胡蕴蓉看着太后沉重的表情,心中微微打鼓,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颤抖。
“为保全纯元皇后和朱家颜面,陛下,意欲赐死皇后。”
太后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她很快看向陵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陵容毕恭毕敬地让她看,没有一丝不耐,也没有一丝得意与迫不及待。就好像,今日皇后被赐死,最大的受益人不是她一样。
反倒是胡蕴蓉,那样急不可耐,让人怀疑。
太后冷然道:“淑妃,哀家是不是还要谢你,保全了哀家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