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武王熊通在众文武大臣的簇拥下进入绞城,楚军已将绞侯君臣押了进来。熊通喝道:“大胆绞子,你知罪么?”
绞侯道:“罪君乃亡国之君,不仅有罪,而且罪该万死。”
熊通道:“你何罪之有?”
绞侯道:“绞立国数百年,罪君身为一国之君,把祖上传下来几百年的基业给弄丢了,此一罪也;绞国百姓用一双双眼睛看着罪君,而罪君身为一国之君,不能保护好他们,反使他们变成亡国奴,此二罪也;罪君手下的这班臣子中,许多人代代事绞,世代忠良,罪君忠言逆耳,才导致今日城破国亡,此三罪也……”
熊通不等他说完,将几案一拍,喝道:“你这哪里是在悔过?你这是在寡人面前摆你的功绩。寡人并没有想来打你,是你跑老远的路,上蒲骚去鼓动郧子妄图偷袭我军,寡人就是砍下你的人头也不为过。但寡人告诉你,寡人的军队乃仁义之师,寡人也并非商纣暴君,决不滥杀无辜。只要你从此归顺于我大楚,寡人不会为难你!”
绞侯见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身后的文武大臣一见,也跟着一起跪下。绞侯满面羞愧地说:“罪君只知大王是好战之君,并不了解大王。今日一见,方识得大王……将来天下,必为荆楚的天下,罪君愿年年纳贡、岁岁来朝,归顺于楚,请大王原谅罪君的不敬之罪!”随后同楚签订了城下之盟。从此,绞国成为楚国的附庸国。
班师不久,熊通问道:“下一步计划该怎么做?”
令尹斗伯比禀道:“大王御驾亲征,讨伐绞国时,罗侯派兵跟踪。斗祁、斗谷於菟两员小将押送粮草时,罗侯又亲自率兵潜伏在路旁,欲向我粮草车队发动袭击,幸亏两员小将施用草人计虚张声势夜过罗境,方保无虞。如今他们又联络卢国图谋不轨,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更加无法无天。恳请大王出兵伐罗!”
斗伯比话音刚落,屈瑕忙站出来请缨说:“儿臣愿率兵踏平罗国!”
熊通想到长子屈瑕上次与贰、轸两国结盟时,在蒲骚以少胜多大败郧、绞、蓼三国联军,这次伐绞,又破了绞城。让他率兵伐罗应该没有问题,于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公元前699年春,楚将屈瑕率领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开赴罗国,部将观丁父同往。令尹斗伯比将他送出城去,边走边嘱咐说:“莫敖,罗国不同于郧国,也不同于绞国,中间隔着鄢水,莫敖此次出征,要倍加小心,千万不能轻敌!”
屈瑕道:“请令尹大人放心,不踏平罗国,生擒罗侯,屈瑕我决不回来!”说罢,大步踏上征途。
望着屈瑕远去的身影,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闪现在斗伯比的脑际。他从屈瑕走路的姿势,看出他的浮躁情绪,这种情绪可是带兵将领的大忌呀!
斗伯比回来时,熊通早去了御书房。斗伯比顾不得回府,急忙来见熊通。
此刻,熊通正在翻阅各地送来的奏折,见斗伯比进来,忙问道:“令尹有什么事吗?”
斗伯比奏道:“大王,今天早晨莫敖出征时臣将他送出城外,见他走路时脚步抬得很高,表明他的心神不稳定。因此臣感到有些担心,为保无虞,请大王增派军队以防不测!”
熊通道:“令尹过虑了,没有这么严重吧?屈瑕已经不是第一次带兵打仗了。开始是上蒲骚的时候,他曾经以少胜多,打得郧、绞、蓼三国联军丢盔弃甲。后来伐绞,他又以柴禾作钓饵施用诱敌之计引绞人出城,从而降服了绞人。小小罗国,他应该还是应付得了的……令尹啊,你看,你与寡人征战了一辈子,头发都花白了,总不能老像过去那样事必躬亲,是该放手让年轻人去干的时候了……”
斗伯比道:“上两次有斗廉跟着,所以老臣放心。这回是他独自一人……”
熊通抬了抬手,将他的话打断:“这次不是让观丁父与他同去的吗?令尹你就放心回府,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吧!”
斗伯比见熊通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熊通批阅完奏折,回到后宫,见夫人邓曼正在给花儿浇水,于是道:“夫人,这些活可由下人去干,何须夫人亲自动手呢?”
邓曼道:“这些花是小君一手拾掇的,娇贵得很,下人们做小君还不放心呢!”
熊通道:“夫人,方才令尹来过,对屈瑕这次率兵伐罗不放心,要寡人增派军队。所有的军队全派出去了,寡人哪里还有兵可派?令尹又不是不知道,你说荒唐不荒唐?”
邓曼思忖片刻,说道:“斗大人的意思小君明白。他是说带兵打仗不在人数的多少,而是说君王要以诚信来镇抚百姓,以德义来训诫官员,而以刑法来使屈瑕畏惧。屈瑕已经满足于蒲骚和灭绞的战功,他会自以为是,必然轻视罗国。大王如果不加控制,不是等于不设防范吗?斗大人所说的请大王训诫百姓而好好地安抚督察他们,召集官员们而勉之以美德,见到屈瑕而告诉他上天对他的过错是不会宽恕的。斗大人知屈瑕胜过你我,他洞察秋毫、防微杜渐。城中已无兵可派他岂能不知?他如此说,是希望大王能训诫和警醒屈瑕,大王怎么能把他的话不当回事呢?”
熊通见说,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即派赖国人追赶屈瑕,但没有追上。
伐罗的楚军很快到达鄢水,屈瑕命全体将士准备渡河。随行的部将观丁父定眼一看,只见楚军阵营乱糟糟的。如果遇上罗军,不等交战,自己就已乱做一团,还怎么打仗?于是连忙来见屈瑕。
此刻,屈瑕正在中军帐内同几个部将商议渡河的事。见观丁父进来,屈瑕问道:“观将军,有什么事吗?”
观丁父拱手说道:“启禀莫敖大人,末将方才察看了一下,见我军阵营乱糟糟的,如果遇上敌军,不等交战,自己就先乱了套,这仗还怎么打?请进行整顿了再渡河不迟。”
屈瑕道:“马上就要渡河了,还是等过了河再说吧!”
观丁父又道:“莫敖大人,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战在即,应该先观察一下,了解罗军的动向,待摸清对方底系,再组识大军有序渡河,大人以为如何?”
屈瑕道:“兵贵神速,停下来先观察一阵了再渡河,让对方有了准备,这仗还怎么打?”
观丁父讨了个没趣,只得满脸无奈地退出中军帐。而在他身后,当即传来一阵刺耳的讥笑声:“一个楚囚,不踮量踮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敢上这里来胡言乱语!”
屈瑕命大军立即渡河,同时又让人在帐外立下一块牌子:敢于进谏者重罚!
此期间,罗国也在积极备战。得知楚军伐罗的消息,罗侯忙召集文武大臣商议抗楚之计。大将伯嘉道:“我们罗国与楚国隔着鄢河,楚军伐我,必渡鄢河。我们正好以鄢河为屏障,将大军埋伏在河的两岸,待楚军渡河时一起出动,将之击溃!”
罗侯道:“楚师有十万之众,我们兵微将寡,如何与之抗衡?”
伯嘉道:“臣听说这次带兵的将领是熊通的长子屈瑕。此人好高骛远,并无真才实学,不足为惧。再说,我们不是还可以请卢戎相助吗?有卢戎相助,只要运用得得当,定能打败楚军!”
九十一、二次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