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退去的洪流,君临心中并无多少意外。
大余立国三百余年,底蕴深厚,哪怕是得到了天机楼的帮助,他也从未小瞧过大余的底蕴。
以水脉缠住大余的气运金龙,本就在他的设想之内。
但现实给了他更大的惊喜,本以为只能对气运金龙起到一波限制作用的水脉竟将金龙彻底缠在了空中。
两者之间的纠缠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结束的,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大余此刻已虚弱到了极致。
气运金龙所能起到的作用大幅度下滑。
面前的敌人也无法再借助气运作战。
与之对应的,自己也失去了继续操控水脉作战的能力。
如此,各凭本事,倒也公平。
走到今日,他君临无惧任何敌人,要战,战便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君临的目光扫向了前方浩大无边的军阵。
嘴角咧出一抹轻笑,长剑指向护龙卫总指挥使楚修文。
“久仰楚指挥使大名,可敢一战?”
看着剑指自己的君临,楚修文心中既没有被小瞧的怒气,也没有一丝一毫同高手对决的战意。
多年的老狐狸只震惊于君临那天下无双的天赋,但对君临的所作所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认同。
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在他眼中不过是没经历过足够的毒打,才生出的可笑想法。
倘若换做是他,有君临这般实力,必然悄悄潜入云京,悄无声息的将君婉带走,隐姓埋名,待风头过后再行出世。
而非如此这般张扬自大,打碎南城的城门,将大余的尊严踩在脚下,走到了眼下这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就是属于这些绝世天才的傲气吧。
天才与天才之间同样天差地别,能入先天之人,哪一个又不是他人口中的天才呢。
但成为天才,兑现天赋,对于那些真正站在顶点的人而言,或许只是取得了张仰望他们的门票,有了仰望他们的资格,连被他们直视的机会都没有。
从曾经的天才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楚修文早已没了年少轻狂,百年的生涯里他见证了太多太多,深知什么才是真正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站在君临的角度,他不觉得君临做错了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君临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这没有错。
但同样的,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他楚修文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同为天才,哪怕不及君临那般耀眼,那又如何?
天赋由上天赠予,其他的一切才是自己拼搏得来的。
身后的大军就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又有谁敢说,这数十万大军,这万千护龙卫不是他楚修文实力的一部分?
自己百年来的呕心沥血又怎会输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辈?
手高高扬起,高昂的声音传至万军之中。
“全军听令!冲锋!”
……
深吸一口气,望着前方朝自己冲锋的洪流,君临紧了紧手中的流影。
恐惧有那么一瞬间袭上心头,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无穷无尽的战意。
大脑化作一片空白,星光透过朦胧的雾气洒在君临身后,照亮了潮水退去后的地面,照亮了君临一袭黑衣的身影。
影影绰绰的星光将身影照的有些缥缈,恍若星空中的尘埃,渺小却又充满了力量。
星光在汇聚,越来越多的星光自苍穹洒下,凝结在君临身侧,将他的身影照的愈发璀璨。
“杀!杀!杀!”
军队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在这生死之际,君临缓缓闭上了双眼,意随心动,一步一步朝着前方的铁甲洪流踏去。
星光在身后闪耀,群星在天空颤动。
下一瞬,流水般的星光同这钢铁洪流碰撞在了一起。
剑气在夜空中闪耀,鲜血在大地之上绽放。
狭路相逢勇者胜。
南城的土地虽不是狭路,但敌人只有一人,再多的人手也不能同时与其交战。
巨大的包围圈随着军阵的变化飞速形成,密密麻麻的士兵将君临团团围在了正中央。
长剑划过,剑气纵横。
挡在前方的士兵好似废纸一般被切得粉碎。
刀光剑影在这大余最繁荣的城市上演。
以血肉之躯抗衡这陆地神仙之下的最强者,以生命去消耗君临的每一丝真气。
劈砍刺挑……
闭着双眼,追随着心中的感觉,挥动着双臂,每一击都会溅起血花,带走无数的生命。
随着杀戮的进行,流影早已化作一刀一剑,右手持刀,左手持剑。
刀光剑影之间,一场生命的哀歌在此奏响。
一袭黑衣被鲜血染得愈发深沉,数之不尽的哀鸣传入君临耳中。
来不及有任何想法,新的敌人又出现在了感知之中。
手中的刀剑饱饮了鲜血,变得愈发雀跃。
脚下一点一点变得潮湿,脚底传来的触感也由冰冷的地面化作柔软的肉体。
猛地挥出一道贯穿军阵的璀璨剑气,许久都没能感知到新的敌人靠近,气喘吁吁的君临微微睁开了双眼。
尸山血海在眼前浮现。
脚下,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积成山,猩热的鲜血环绕着尸山形成了流动的小河。
空气之中,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视线扫过,围在尸山下的士兵纷纷朝后退却,目光惊恐的看着山顶的身影。
黑衣黑发,浑身浴血,恍若魔神。
望之这一切,君临的嘴角咧出了一抹笑容,鲜血顺着脸庞滑下,衬得笑容愈发狰狞。
长刀插在身侧,长剑插在面前,喘着粗气的君临缓缓低下了身子,坐在尸山血海之中,目光扫视四周。
一时之间,成千上万的军队之中,竟无一人敢同其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