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派人刺杀的显思,那不重要。本王虽然有意立你为世子,但也不希望你们兄弟几个为了王位而互相残杀。...
当年我与你叔父袁术,关系闹得再僵,也从未有过刀兵相见的场面。所以,本王也不希望,你会暗中对显思痛下杀手。”
此时如风中残烛的袁绍,是多么希望家宅安宁。他在害怕,怕他一死,几个孩子祸起萧墙,然后被曹操趁机来攻。
到时候不止他建立的大赵会分崩离析,连百年名门袁氏这个招牌,也会不复存在。
“孩儿明白,孩儿明白。”
袁尚还是第一次听到袁绍如此清楚的表达,既然自己即将成为世子,那就没必要再对袁谭下手了。
“好了,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就早些退下吧。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再耐心等待一段时日便好。”
袁绍自知时日无多,对袁尚吐露心扉,也是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可以平稳过渡。
“父王早些休息,孩儿退下了。”
得到保证的袁尚,也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等到刘夫人和袁尚走后,已经是亥时了。袁绍没有按往常那般早些休息,而是招来了袁谭。
“显思,你的伤势如何了?”
“回父王,孩儿的伤势已无大碍。”
袁谭的伤口看着吓人,实则没有性命之忧。经过医官的包扎上药后,已经可以活动了。
“你的这出戏演得不错,若是在对自己狠一点就能彻底瞒过本王的眼睛了。”
袁绍死死盯着袁谭,突然开口说道。
袁谭闻言心中一惊,立刻跪倒在地:“父王,孩儿冤枉啊!”
“不用说什么冤枉,本王虽然伤重,但是还没到糊涂的时候。你身上的伤势看似严重,实则都是皮肉伤,而且府中医官是我多年心腹,公则是收买不了他的。”
袁绍盯着自己这个大儿子,感到十分心累,心眼是有一点,但是不多。若是将来靠这点心眼来掌管国事,那是万万不够的。
“父王息怒,父王息怒!”
听到医官并没有被郭图收买,袁谭就知道伤势的事情瞒不过袁绍。
“还有,你这段日子是不是真的被魏军所俘?”
接着袁绍又问出一个令袁谭最害怕的问题。
“孩儿没有被俘!”
袁谭哪里敢承认,赶忙矢口否认。
“看来你被俘的情况是真的了。”
袁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知子莫若父,从袁谭那紧张的表情中,他就知道这是真的。
“你的身上除了刀伤,就只有几处淤伤。如果你是一路逃回冀州,那么身上绝不会如此干净。要知道本王当初从雒阳逃出来的时候,可比你狼狈多了。”
袁谭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他没想到袁绍的观察力竟然还如此敏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孩儿,孩儿......”
“本王已经决定将显甫立为世子,继任王位,而你就去幽州吧!”
这时,袁绍睁开眼睛,给了袁谭最后的去处。
袁谭一听顿时心如死灰,他为王位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最终还是敌不过袁绍轻飘飘的一句话。沉默半晌后,袁谭缓缓站起身来,脸色铁青的问道:
“我不服!明明我才是嫡长子,为什么你要废长立幼,将王位传给袁尚?无论文韬还是武略,他哪一点比得过我?”
“世子被俘,奇耻大辱啊!难道你要整个大赵都陪着你丢脸吗?”
见袁谭发问,袁绍用这个理由来堵住了他的嘴。
“你少用这个理由来搪塞我,若是你当初立我为世子。我又岂会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去青州,又怎么会遭到魏军背盟,成为阶下囚。
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你和母亲的偏心。难道就因为我长得不像你?相貌、秉性在你心中那么重要吗?”
既然已经被袁绍知道俘虏的事,袁谭索性破罐子破摔,将他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统统说出。
面对袁谭的灵魂拷问,袁绍这才觉得,这么多年似乎对这个大儿子有些苛刻了。但是眼下,大赵已经失去了大半土地,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冀州和幽州。
而袁谭身边汇聚的都是颍川系的人马,如果立他为世子,那么冀州系的文武一定不会臣服。反之,袁尚深的冀州系文武的支持,若是立他为世子,那些冀州人氏一定会鼎力相助。
就算颍川系的人马不服,但他们手里没兵,也只能乖乖妥协,大赵,已经经不起动荡了。再加上袁谭被俘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袁绍最终决定立袁尚为世子的理由。
只是这些事,袁绍都不能和袁谭说,所以安排他去幽州,也算是变相的给了他一块封地,远离邺城这个风暴中心。
“这是本王的决定,难道你想要违抗王命吗?”
“幽州苦寒,穷山恶水之地,我去了能有什么发展?而且袁尚接任王位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一定不会放过我!
父王,孩儿这么多年对您一直言听计从,从未有过违逆之举。但是到了现在,请原谅孩儿要为自己考虑一次了。”
袁谭说出这番话后,只觉得全身一阵轻松。原来一切由自己做主的感觉,真好。
“逆子,你想做什么?”
袁谭是爽了,袁绍可是被他气坏了。
“还请父王交出传位诏书,我若成了赵王,一定不会亏待兄弟。而且还能统帅大军击败曹魏,重现我大赵风采。”
袁谭大步上前,准备对袁绍逼宫了。
“逆子,逆子!”
袁绍指着袁谭,声音颤抖,手指不断哆嗦,可见他心中是何等气愤。
“想要传位诏书,那是不可能的。”
袁绍也是刚刚决定要立袁尚为世子的,诏书那种东西还没来得及写。
“既然父王不愿交出诏书,那就莫怪孩儿不客气了。”
袁谭说完,来到床边,将袁绍推到一边,自顾自的翻找起来。传位诏书这么重要的东西,袁绍一定就放在了身边。
“来人,来人。”
眼看袁谭动粗,袁绍赶忙向着屋外呼唤。但他病重多日,身体虚弱,声音根本传不了那么远。
“呜呜呜。”
袁谭生怕被别人发现,恶向胆边生。赶忙拉过被子紧紧捂住了袁绍的头,面容扭曲的说道:
“父王,您如今活的真痛苦,就让孩儿送您一程吧,您放心,大赵一定会在我的手里发扬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