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亮的时候,云礼才看清了被吊着的大师兄和云久。他的心情没昨天刚来时那么好了。
他刚上山的时候也受过大师兄的照顾,大师兄一生都和颜悦色,温婉良善,凭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云佑向他讲述了一遍救人的过程,他权衡过后,觉得应该是云久的体重大过云真,所以由他来扛云久,云慧负责扛大师兄。
决定了之后,正好天光也大亮了。云澜就着天色爬上了一处高地,而云慧和云礼也站在了离湖心亭最近的岸边,做好了准备。
云澜拉满了弓,瞄了很久,终于射出了第一支箭。所有人都盯着这支箭,满怀期待。
但很可惜,第一支箭打在了齿轮上,直接弹飞了,没能成功卡进去。于是云澜又搭上了第二支箭……
云佑知道他不能失败太多次,多射几次云挚就会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幸好,第二支箭顺利地插入了两个最大齿轮的间隙,稳稳地卡在了那里。
“出发!”
云澜朝他们喊了一声,云礼和云慧立马起步,以令人惊叹的步幅踏上了水面,飞速向湖心亭靠近。这两个人一行动,云挚怎么都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他猛然拉动机关,然后从隐蔽的地方起身,笔直地站在那里。
此时的云慧和云礼已经到达了湖心亭。他们割断绳索,将人扛了起来,乾影天灯也被云礼利索地塞进了衣服里。齿轮正“咔啦咔啦”地响着,诉说着对阻挠的不满。可是不一会儿,那种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又变得和谐起来,他们知道,另一组齿轮开始运作了。
两人赶紧返程,重新踏上了水面。
云澜第一个看到了云挚,一时间竟愣住了,忘了警示其他人,或许这个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西院大师兄此时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角色。直到云挚也取出弓箭,指向湖面上的两个人,云澜才大喊起来:“快跑!”
云慧和云礼并没有看见云挚,身边都是风声和水声,也听不清那头的云澜在说些什么。
行到半途时,他们正式进入了射程,云挚手中的弓箭果断飞出,精准地射中了靠近他这边的云慧。云慧中箭后应声落水,连带着大师兄一起。
他又搭上了第二支箭,射向云礼。但箭射偏了,云礼也加快脚步踏上了岸沿。
此时,湖心亭轰然炸响,翻卷的热浪迅速向四方奔袭。还好云慧掉落的地方已过半途,并没有被爆炸卷进去。可他落水的地方泛起了红色,他在暗红的波纹中挣扎了几下,没能成功浮上来。
“小慧!”云渡旋即跳下了水,朝他的方向游去。
而此时的云挚也放下了弓箭,以轻功飞向湖面。云礼见状,也想回身去救云慧,可他刚刚扛了一个人过来,无论是体力还是内力都已达到极限,暂时飞不了第二次了。
高地上的云澜已经弯弓搭箭, 指向了云挚的方向。可是他的手一直在抖,根本就瞄不准。
这时还有一个人也反应了过来,云祥一脚踏上岸沿,轻捷地起步了。他的轻功到不了湖心亭,可到达云慧现在的位置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和云挚同时到达了云慧上方,云挚根本不想理云慧,伸手去捞云真。云祥见大师兄又落入了他手中,赶紧出手去抢,可他的手臂根本够不到云挚,拔剑又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换手打出一掌。
云挚没想到这个半大的小儿竟敢以掌力攻击他,于是迅速对掌,以压倒性的内力将他击落到水里。
云祥这才认知到自己和云挚师兄的功力差距,刚才那一掌让他也受了内伤,但还能勉强浮水。这时候游过来的云渡也把云慧拉起了,云慧右胸上插着箭,看起来十分痛苦。
云挚就这样在他们眼前再次掳走了大师兄,返回岸边。
“不急,岸上还是我们的人。”
云祥受伤后无法再使用轻功,只能和云渡一起拖着云慧慢慢地游回来。
另一边,云挚刚在岸边落地,还没走几步,脚下的泥土就翻腾了起来。山琰带着几个学徒在两头用力拉拽,上下两排带刺的绊马索瞬间破土而出,拦在了前面。
若是平时,云挚可以凭借轻功轻松跳过,可现在他刚在湖面打了一个来回,还扛着不省人事的云真,也是透支的状态,根本越不过去。他只能调转方向,朝另一边跑去。
跑了一段后,他脚下突然踩中了什么,只听见“嘎哒”一声,上头立马落下来一个网罩。云挚将云真往边上一扔,自己被罩在了里面。正当山琰高兴地要跑出去时,一阵猛浪袭来,把他弹飞了出去,云挚竟是用内力彻底打散了网罩。
他一脱身,就扛起云真继续往外走,为了不再落入圈套,他爬上了岩石高地,不再走丛林和土路了。
一个学徒焦急地问:“怎么办?还有两处机关尚不及触发?”
山琰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说:“没事,已经把他往云佑师兄的方向赶了。”
果然,在那方岩石高地上,云佑已经等待多时了。云澜也放下弓箭赶了过来,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云挚先看了看云澜,对他说:“你别出手,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只要你自始至终不动,我就不杀你。”
“云挚师兄,为什么?为什么……”
和这种小孩子哪儿说得清楚为什么,云挚冷笑一声,转向了云佑。但他既不急于开战,也不忙着脱逃,而是吹了记响亮的口哨,招来一匹马。他把云真放到了马背上,猛拍一下马腿,马就飞奔了起来。
“等等!不能带走大师兄!”
云澜转身去追,却被一记重力强按在地上,那人厉声喝道:“叫你别出手!”
其他几个学徒也连忙去追马,可人哪里跑得过马,一转眼马就没影了。山琰解开一匹他们自己的马,飞快地追了出去,其他学徒也学样,骑上剩下的马也开始追了。
云澜被他按着,还是心有不解:“云挚师兄,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云佑拔剑了,一剑朝云挚刺了过来。云挚赶紧跳开,那崭新的剑光闪得他晃眼。
“你终于用剑了,不再装了吗?”
云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招接着一招地紧逼过来。云挚疲于躲闪,竟避之不及被他划伤了两处。云挚认出了这把剑,是当年前掌门亲自送给他的。因其轻若羽毛,刃薄透亮,故命名为“飞羽”。
而此刻云佑的剑招更是让飞羽剑快若闪电,宛如成千上万的飞鸟扑羽而过,让人应接不暇。
“你的剑招是自己独创的?从导师们那里没见过啊!”
云佑还是不说话,将刚才那套连环招式又加了两成功力刺向云挚。现在,是他的极限了,他已经用上了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内力。
先前损伤的内脏疼痛不已,可并不影响他凌厉的攻势,和刺向云挚的决心。
这一波攻击让云挚身上的伤口更多了,最大的伤口开在了胸前,印出了一片血红。
可云挚没有慌乱,反而笑了起来:“生这么大的气啊?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剑招,还没取名字吧?”
云佑终于开口说话了:“既然第一次正式使用就是用来杀你,那就借用你的名字好了,以后留个念想。”
他再度刺了过来:“从今往后,这招就叫——执手千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