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挚吃了一惊,很快就意识到应该是刚才用虎爪护住李烁时他趁机下了毒。他本还以为这小子是因为害怕而扒住他呢,原来在使这种伎俩!
“你还随身带毒了?”
“不是我要带的!我贾先生前日硬塞给我的,他说我武功不好,总得有些什么东西防身。”
这毒,怕不是用来防自己的吧?贾先生对自己知根知底,应该是担心未来的投注目标莫名折在自己手里。
李烁递给他一块帕子,让他擦干净虎爪上的毒药,说此毒极为厉害,不可用手触摸。
云挚也不是全然不懂毒药,这些在乾影山上都学过。但也正因为学过,他才知道真正靠皮肤接触就能让人轻易中毒的药物并不多,而这么微量就能造成伤害的更是少之又少。
“朝廷所用之物果然不同凡响啊。”云挚想起了贾先生此前提供给他的炸药和吐真药,他还真是能搞来好东西。
“不是哦,这不是宫里的东西,是贾先生的私有物。他本就是个擅研毒药的人。”
云挚有猜到他可能练过武艺,但不知道他还有这种嗜好,或许善于用药的云真能与他聊得来吧。
李烁拿着一个小瓶子在他面前晃荡:“我见过他的手段,他经常用药控制别人,以保证办事人的忠诚。”
可当初他找云挚合作的时候并没有对他下药啊。云挚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自己被承诺的权势和地位冲昏了头,比服用了最大剂量的迷药还要听话,根本就不需要下药。原来自己在贾先生的眼里就是这么的卑贱,连用药控制的必要性都没有。
云挚在心里多留了一个心眼,以后遇到贾先生要倍加小心了。他给的吃食绝对不能碰,最好连身体接触都不要有……
半面从他们手里逃脱后,一路走一路看着胳膊上的伤,这个伤口不深不浅,算不得什么大碍。他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云挚的虎爪不比他的宽刀,攻击距离还是有限的。在刀刃的抵挡下照理说很难触及他的身体,在这种兵器的劣势下还能划出这样的伤口,只能说明他的实力确实凌驾于自己之上,如果当时他失了兵器,这一抓起码能划伤骨头。
他决定在乾影派那两个小子面前好好诉苦,这好歹是他们师兄的作为,一笔账不记两家仇,他们也得负点责。
半面一见到他们就赶忙展示自己的伤口,表示为了他们见血了。云渡一言不发地帮他包扎,任由着他满腹牢骚。
云澜和柳洪理也不怎么搭理他,只是掂了掂钱袋的分量,想着这笔钱要如何处理。
半面见抱怨无果,也就消停了下来,反正伤也不重,他就是随便叫几句。晚上,他躺在草堆里觉得伤口有些痒,不过他也并未在意,伤口发痒是好事,这是在愈合的征兆。
之后的一天也是云挚和李烁在山上的最后一天了,他们走访了一间顺路的寺庙,之后就开始下山。
大概是半面现身的关系,云挚基本确定了前日的骚动也是偷盗所致,不再对此上心。这一天里他的戒备放松了不少,与李烁的对话也放大了声音。
李烁还是一如既往,一边埋怨体力不支一边还不知道节省体力,一路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云挚有时候应他几句,有时候也不理他。
“喂!钱袋被偷已经够倒霉了,你起码让我开心一下啊!”
云挚不知道该如何让他开心,只是把最后一块干粮递给了他:“你吃吧,去完下一个地方就下山。”
李烁掰了一半,硬塞给他一起吃。
被偷点钱财不算大事,下山和贾先生汇合后就有钱了。云挚只用短暂的时间想了一下半面,就将他抛在了脑后。说来也奇怪,像半面这样的人物从牢狱逃出,重现江湖,照理说他是应该很感兴趣的,可现在他真没什么意向去探索半面的事,感觉原先的那个江湖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认识李烁后,他踏入了一片新天地,他要在这个圈子里东山再起,给自己赋予新的身份和地位。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别的维度上赶超云佑,让姐姐对他刮目相看。
他刚把半面的事情抛下,李烁就把它捡了起来:“云挚,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关于半面的话本啊?”
云挚没给他提过那个人是半面啊!
李烁沾沾自喜地炫耀着自己的见识:“你们家听起来管教甚严,大概不让你们姐弟几个看闲书吧?我就不一样了,老爹不给我看,我就偏要看!所以我看过很多关于半面的故事, 我讲给你听呀!”
云挚兴趣缺缺地说:“现在你不累了?有力气讲故事了?”
“讲讲英雄故事也好给自己提气嘛!”
“英雄故事?你也看到了,他就是个盗贼。”
“那可不一样!半面总是劫富济贫,他大概误以为我是富贵人家,满屋都是不义之财,所以才来劫我的。”
这也不算“误以为”啊……云挚想起了齐王因一己之需就大兴刑法,凌虐百姓的行径,着实觉得半面这目标也没选错。
不过他也没资格数落别人,自己又是个什么货色呢?他自嘲地笑了笑,恶人抓贼人,受害者更是大恶之家,昨晚可真是有趣!
李烁没在意他的心理活动,津津乐道地讲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半面话本。这些故事云挚都大多听过,多半是云久讲的。
末了,李烁满面春光地问他:“你说——这个半面是不是行侠仗义的大英雄啊?”
云挚咬了一口干粮说:“他最好是,也不枉费云久崇拜他一场。”
“云久?云久是谁?”
“你不认识,以前的一位朋友。”
他们的对话也被躲在暗处的云澜听了去,他们还是保持着距离,不敢靠得太近,所以其他人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只有云澜能听到。
他刚才提到了云久?云久师兄不就是他害死的吗?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朋友!
云澜捏紧了拳头,既然是朋友,为何要蛊惑他自尽?那云佑师兄呢?不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他看了看云挚的方向,他那转瞬即逝的落寞不像是装的,朋友何以至此?缘何会走到这一步呢!
云渡见他神色不对,问他听到了什么,云澜推说没什么,他们只是在讲半面的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