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薇听了,忍不住流泪。
“好丹薇,先别哭,说不定也是咱们想多了。”
话虽这么说,此处距离官道还有距离,在未安全之前,也不能掉以轻心,
薛扶泠将身上手上的钗环等物褪下来。
祈祷那些贼人图钱了事。
只是,想了想,到底将钗环之中的短簪捡出来两个。
又拿帕子缠包起来,给自己和丹薇各贴身藏了一个,防止若真陷入险境被搜身出来。
若是……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伤不了贼人,也能自尽留个清白。
这是主仆两个谁也不敢说明的事儿。
片刻,紫竹回来交差,薛扶泠欲强硬着将她送走。
奈何紫竹更强硬要保护她,无奈只能将人留下。
待从后窗子上目送走珞嫂子一行,又见两个小厮骑着马从不同方向离开,薛扶泠心中才安定些许。
她们出门带了丫鬟小厮婆子共二十个,此时余下十一二人并两辆马车。
“奶奶,为保安全,两辆马车分开行走,能妥当些。您看可行?”
郑平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儿,虽心慌,但好歹还能稳得住,隔着帘子低声问薛扶泠一句。
薛扶泠也正有此意,自然同意。
“兄弟们,今天第二只肥羊,务必将人截住。”
“救命啊~”
分开走还没一会,外头马蹄声,喊杀声顿时由远及近的奔腾而来。
想是晓得另一个马车无人,才追上来。
郑平领着几个家丁硬着头皮拦人,给薛扶泠争取逃跑时间。
“姑娘,姑娘,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会不会杀人?”
“郑平他们怎么办?”
“咱们怎么办?是不是要死了?”
丹薇年纪小,听见外面的杂乱,吓得冷汗直冒,嘴里说什么,自己也不晓得。
见她慌了神,紫竹将她抱在怀里,劝慰着,才稍稍安静点。
“快点,再快点。”
薛扶泠忍不住大声吩咐马夫,抖着手掀开棉布帘子去看。
贼匪不多,就七八个。
可他们个个都有马匹和刀枪。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五六个家丁也不是对手。
薛扶泠正好看见一个家丁被那些凶神恶煞的人用刀砍死,她吓得忙将帘子放下,心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咱们人太少了。”
“哈哈哈,小娘子,还逃什么呀?乖乖跟咱们回去吧。”
原来有个贼匪逃脱出来,大笑着,像是猫戏老鼠般调笑车上的人。
任马车如何颠簸,到底是被逼停了。
马夫还没来及求饶就被杀了,身子栽进车里,血也流了满地,淌到三人脚边,染了裙子。
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主仆三人已然吓破了胆,只觉面无人色。
“求大爷别杀人,我们的银钱都给你们,求大爷饶命。”
薛扶泠焦急的高喊一句,紧紧护住两个丫鬟,三人蜷缩在马车角落,抖个不停。
时下还不是最坏的,先用银钱诱惑一番。
实在不行,只怕今日……
“哟,到底是当主子的,果然识相。”
那贼匪扯下门帘,看着里面的主仆三个,放肆的大笑。
“啧啧啧,这小脸,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
他脸上一条横向刀疤,淫笑起来,像是整个脸被割裂开似的,恐怖如斯,连薛扶泠也被吓得冷汗直流。
“麻老五,快将那几个娘们带过来,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剩下的贼匪制服了郑平几个,便催促着这个叫麻老五的贼匪。
如此也幸好阻止了他伸向薛扶泠那不安分的手。
“来了,催什么?”
好事被打搅,麻老五没好气的回应一声,遂将薛扶泠三个赶下车。
“这几个娘们细皮嫩肉的,加上之前的几个,兄弟们艳福不浅啊。”
麻老五与同伙调笑一声,说着搜刮的东西。
紫竹和丹薇两个听他说“之前的几个”,想来定是这些贼匪也兵分好几路,追上了珞五奶奶她们,不免灰心不已,只觉逃生无望。
“三哥,不若叫兄弟们先享受享受?为追这娘们,咱们可是白跑了好多路呢,怎么着也得先甜甜弟兄们的嘴啊。您看呢?”
见薛扶泠实在貌美,麻老五吞咽着口水谄媚的向另一个头儿提议道。
“安分点。”
那叫三哥的人眉头紧皱,身上却不是麻老五这样流里流气的样子,反而像是训练有素的。
“咱们只为财,少用你那猪脑子想问题。这些人户都是富贵人家,能叫当家的赚好一笔银子。”
“你们两个闭嘴,再多嘴先拔了舌头,拿去喂狗。”
两人争吵之际,另一个蒙着脸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听见他们真的为财,薛扶泠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又见那蒙着面的,右手小拇指断了一截,脚也有些跛,默默记下这些。
包括马夫在内,死了三个,郑平几个或多或少受了伤。
加上薛扶泠这个主子,余下共八个人,都被绑着手脚,跟在马车后面。
她这时候才看清那些人骑的马匹不尽相同。
多数像是从车驾上卸下来的,只有一匹不甚出色的,钉着的马掌,与其他不同,像是军中之物,也正是刚才遮着面容的男子所骑。
得益于齐家是武将,薛扶泠些许认得这军马与寻常马匹钉掌的区别。
“臭娘们,磨叽什么?赶紧走。”
姚三妮本就在病中,遭了这难,又惊又吓,行步更是艰难,被抽了两鞭子,直接倒地不起了。
“你,去将她扶着走。”
那叫三哥的人从一堆哭哭啼啼的丫鬟婆子中发现薛扶泠还算能用,便指着她不耐烦的吩咐道。
他们也有人受伤,自然占着薛扶泠的马车,哪能叫这些俘虏跟着享受呢?
无法,薛扶泠只好将原本搀着的丹薇交给紫竹。
怀里的人极轻,又像是支撑不住,瘫倒在薛扶泠怀里。
薛扶泠正想好生将她扶好,不想姚三妮趁着那些人大笑胡侃不注意,从嘴里吐出一个有棱角的石头,借着她低薛扶泠高的优势,磨着薛扶泠手腕上的藤蔓。
“等到前面那个陡坡处,咱俩直接跳下去。”
装昏的姚三妮搂住反应过来的薛扶泠腰侧,突然用极低的声音说一句。
她从兴州府不远千里逃难至此,一路也经过不少颠簸,加上对这里的地形得益于当乞丐时候的了解,胆子也奇大。
“相信我。”
薛扶泠心中惊讶面上不显,立即明白这是搏命的办法。
这些人虽然图财,丫鬟婆子们倒还罢了,横竖有命活着。
但她是世家宗妇,若是在贼窝待一夜等着人来赎,就算不发生什么,名声也就毁了。
事关名节,到时候,不想死也得死。
所以,她一刻也不敢纠结,悄摸掏出藏着的短簪,跟着一块磨。
说起绑人用藤蔓,可能是那些贼匪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们的轻视吧。
不吓破胆就不错了,还能想着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