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最受挫的就是顾轻虞了。
因为要赔付西城伯家的人命,静贵妃囫囵吞枣的将她手上所有的铺子都贱卖成了银钱拿了去。
嘴上说的是借银,实际却是威胁和逼迫。
且现下她母子失了势,待再出头,不知得等多久。
短短几日,顾轻虞就从当初搭上岑国公李家和静贵妃的志得意满,到如今欠了各处银钱的丧家之犬。
且火上浇油的是,瑢太太听说齐如倩已经和秦家七公子秦坚定了亲,连哭带骂没皮没脸的将顾轻虞收了银子诓人的事儿告到老太太跟前。
事关银钱和名声的事儿,老太太可是精明,自是将人叫来好一通埋怨。
不仅当着瑢太太的面儿斥责她一回,又把她手上的管家权交还给了姜氏。
什么好也没落着的顾轻虞,直气的挺着孕肚倒在齐行度怀里哭个不停,还险些因此见了红。
至于瑢太太的那三千两的银钱,又是齐行度不晓得从何处腾挪来抹平的。
经此一难,倒是叫顾轻虞更将外头的印子钱看得重要起来。
毕竟只剩下了这一处产出,自然万般珍惜。
从头到尾瞧了一遍热闹的白松蕊,此刻无比庆幸顾轻虞当初没看得上自己。
否则,现下跟着倒霉的,还有她一份儿。
对于又是湖阳郡主义女,又成了诰命的奶奶薛扶泠,铁了心的想巴结卖乖。
只薛扶泠自己有数,对这些妾室自始至终都是不冷不热不在意的一个样子。
叫人钻不成空子。
婆母姜氏也发愁,管家的担子如今又落到她的身上。
她既没有口齿,也没有才干,根本不是管家这块料子。
交给大儿媳柴氏吧,她又是个寡妇,只能处理内宅的事务,外头竟顾不得。
又交还给二儿媳薛氏吧,薛氏又推说腿伤出不得屋子,不肯要公中的钥匙和对牌。
加上当初叫顾轻虞管家,老太太闹得难堪,她也拉不下脸再去烦薛扶泠接手。
自己忙的脚不沾地,也只得打落门牙肚里吞,自己受这番苦了。
炎大奶奶柴氏这里也是一地鸡毛。
只不过这事倒是与齐家无甚关系,只是柴家自个的事儿。
原来,柴氏的父亲和继母只将柴宝姗送来待嫁,随行的嫁妆却迟迟不来。
柴氏以为是路上耽搁,一连三四封信送出去。
今早收到信,却说是家中艰难,妹子嫁妆的事儿,全权交托给柴氏来置办。
竟是一分银钱也不出,只张嘴问大女儿索要。
“我劝妹妹还是给父亲好生写封信,将该你的嫁妆要到手才是。”
柴氏气的摔了几只茶盏,此刻冷静下来,脸上满是冷漠和嘲讽。
想叫她给不是一母同胞的妹子凑嫁妆,除非她死了,否则休想打她的主意。
柴宝姗空有美貌,却是个极其软弱的性子。
遇见这样的难堪,脸上泪珠儿不断。
“家中日常供给且难以支撑,还要供养大哥哥几个,父亲手上也……也无银钱,写信又能怎么办啊。”
“你娘掌着柴家家私,亲闺女出门子的大事,也拿不出点体己么?你唬谁是傻子呢?”
柴氏见她只会哭,刚刚熄灭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当日我出嫁,克扣我的嫁妆就不说了,如今反倒叫我给你置办嫁妆?”
觉得不解气,又站起来骂道:“呵,没皮没脸的,只叫她将当初短了我的东西拿出来,随便添置点,也就给你置办齐全了,又来折腾我作甚?”
“我……我……”
柴宝姗没想她直白又不留情面,说不过大姐,只捏着帕子哭个不住。
“大姐姐,您怎么能这么说话?”
柴宝姝终于听不下去了,从后厦转出来,挡在自家亲姐身边,护着她。
“呵,怎么?事实如此,三姑娘当时不知,现下该听到了吧?”
柴氏冷笑一声,着看着姐妹两个的动作,厌烦不已。
人前且能装装样子,人后休想叫她给好脸。
她的嫁妆是她一个寡妇的依靠,更是她家瑕姐儿日后的陪嫁。
想叫她给柴宝姗出嫁妆,门都没有。
“大姐姐,我母亲虽不是你母亲,但也是精心教养过您几年的。当初给你准备嫁妆,家里凡是好的,都给你添进去了,要不你能吃喝不愁这么些年?”
“落在你嘴里,倒成了她克扣了你的,这话说的好没良心。”
“就算你对她埋怨,可父亲却是无辜的,家里两个长辈在您面前,竟像是吸血的水蛭似的,别欺人太甚。”
柴宝姝到底年轻气盛,也不顾里子面子,将柴氏一通埋怨指责。
“呵呵,好,你说的好,我就是没良心,我就是欺人太甚,谁有良心,谁是好人,三姑娘自己且看吧。”
柴氏口齿不如柴宝姝伶俐,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指着二人半天,留下一句,夺门而出。
“三妹,你何必和大姐争一时之快呢?”
柴宝姗心知妹子这话将大姐彻底得罪了,丧气不已。
“她一直看不上母亲,如今借着咱们来求她,又在我面前羞辱母亲和姐姐,我怎能容忍她?”
柴宝姝其实在柴氏气的夺门而出的时候就后悔了,此时不过嘴硬罢了。
“你我二人如今身在京城,我这边横竖将来出嫁见不着她,可你还要仗着她寻婿,就不能忍一忍吗?”
“我……”
柴宝姝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确实,柴家没落,只大姐姐一个有些助益。
若是能好,她也想得一个如大姐姐这样的亲事。
夫君虽死了,可既有富贵,又有身份体面。
一辈子不必为吃喝发愁,哪哪都瞧着好。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自个物色了个妥帖的,没想到没等自己表现,那人就搬出齐家了,再也没了相识的机会。
成为邵家少奶奶的心愿落了空,足足叫她郁闷了好几日。
“……我的嫁妆怎么办?你的亲事又要怎么办啊?”
看着自家二姐长吁短叹的哭容,柴宝姝只觉烦躁不已。
“哭什么?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柴宝姗被妹妹突如其来的暴躁唬住,一时也忘了哭泣。
“……”
良久,柴宝姝灰败着脸。
她心中已有了计较,她们姐妹还用得上大姐,能屈能伸,不过是权宜之计。
“我去给大姐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