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书房中,齐行度面色铁青,缓缓走近那回话的小厮,一脚将人踢翻在地。
“小的不敢说谎啊少爷。”
那人吃痛一声,却不敢呼痛,爬回齐行度脚边,发誓道:“小人的岳母在那附近的庄子上当佃户,这事是小人的岳母亲眼所见,少奶奶的院中确实在深更半夜出来了个男人,千真万确,若是小人胡诌,便不得好……”
“住嘴!”
齐行度暴喝一声,不自觉将手攥紧,只觉得脑中好似被当头一棒,比腹部的伤还疼痛难忍。
这女人胆子大的很,竟敢偷人?
他本打算过就这二三日在姑母姑父回京上门拜访之前便去京郊将人接回来,他都想好了个两全其美的理由,却没想到薛扶泠倒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好,好得很。
“秦山,叫人去套车。”
他今日就要去看看薛扶泠的奸夫是谁?他要看看,是哪个色胆包天的东西,敢将自己当做那绿王八?
秦山在一旁皱着眉劝道:“少爷,是否先派人去蹲守几日,查查虚实?万一是薛策等薛家人也未可知啊?他岳母又不认识薛策,万一是个乌龙,岂不是更惹少奶奶不快?”
主子昏了头,他们做下人的便要劝解几分,也是常情。
果然,闻听这话,齐行度也似有冷静,垂眸不语。
哪想那回禀的人还嫌火势不够大,又嫉妒秦山得齐行度重用,想殷勤献媚,更拱火道:“这话不对。若是兄长等人,为何放着青天白日的不去,反而黑灯瞎火的专挑见不得人的时候?依小的看……”
“看什么看?”
齐行度又是重重一脚,将他踢的趴在地上干呕。
“少奶奶也是你这个狗东西能编排的?”
暴怒之余,齐行度心中更生了一丝怀疑,只他还尚有一丝理智,知道这丑事不管真假,都不能叫不相干的人知道。
秦山自小伺候齐行度,一个狠厉阴鸷的眼神对上,心中只一惊。
“还不快去!”
主子发话,他只好将那后知后觉吐了血的人拖下去“处置”了。
这样知道主子丑闻的,确实不能再留了。
秦山刚下去,齐行度的怒火还未消,便见砚池进来回话。
“少爷,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求见,说是有极要紧的事要说。”
齐行度一顿,想起这位老嬷嬷等闲不来找人。此时反常,只怕事关府中要事,遂顾不得腹部隐隐作痛,摆手道:“叫她进来。”
徐嬷嬷先是去找的老爷,只奈何周管家说老爷饮了酒醉的不省人事见不得人,便只好来找少爷。
“见过少爷。”徐嬷嬷行礼。
“嬷嬷快起身,您是祖母身边伺候老了的,怎能如此折腾?”
“老奴是下人,见着主子行礼是该着的。”徐嬷嬷对这位少主子心中自觉如长辈一般,也是宠爱几分,见他有礼又谦逊,心中不免欣慰几分。
“可是祖母那边有什么事?”
徐嬷嬷闻言,看了眼刚上完茶的砚池,意思不言而喻。
砚池也有几分颜色,不等主子开口,便自觉退出去。
屋内只余两人,徐嬷嬷便开门见山道:“不知少爷何时接少奶奶回府?”
齐行度神色一顿,又听徐嬷嬷道:“不瞒少爷,老太太前几日便叫老奴去薛家要回合婚庚帖……”
“什么?”齐行度显然没想到祖母居然会这么做,还不事先告知。
“嬷嬷可帮着拖延一二?”
“少爷放心,薛家且还不知道这事。”
顿了顿,徐嬷嬷又道:“只是这两日,老太太又打起了给您说亲的主意,托了叶家娘家弟媳妇,收了好些待嫁女子的画像来……”
“祖母何故这么着急?我与扶泠不可能和离。”
徐嬷嬷见他坚定,将心中的疑虑放下,又道:“姑太太和姑爷将要回京,他们家且还有个即将及笄的大表姑娘,老太太很是高兴……”
“……少爷可明白老奴的意思?”
齐行度心中一顿,后知后觉觉得脸上发热,心中气恼,祖母当真是老糊涂了。
邵惜兰还是个小孩子,竟能将他俩扯到一起,简直是胡闹。
本想找人去监视薛扶泠几日,现下他的主意又变了。
“砚池进来。”
将徐嬷嬷好生送走,齐行度沉声道:“叫人套车去京郊,不能耽误。”
“主子可要准备些什么?”
砚池虽为大丫鬟,却不如洗墨和秦山机灵,只因忠心一件好处,也坐稳了主子房中大丫鬟的位置。
齐行度闻言才想起洗墨现今跟着顾轻虞管家,秦山又去办事,便道:“去找吕嬷嬷和蔡妈妈,顺道叫珍珠带上原先母亲院里的人,今日便迎少奶奶回府,她们知道该准备什么。”
上次将蘅缇院的众人都撵到庄子上去了,只好先将母亲的旧人调来用用。
当然,这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想叫薛扶泠看在母亲的面上,能心软一二。
不过一盏茶时间,砚池便进来禀报事情已经办妥了。
一行人便由齐行度开头,大张旗鼓的往京郊农院去。
因着二姐薛娆嫌弃薛扶泠穿着粗布麻衣,像个破落户。
薛扶泠还真细想一回,只觉得有些道理。
没有有钱还将自己打扮的土气的,便吩咐紫竹和冬葵两个针线好的,连日赶制出一身鲜亮的衣裳。
海棠红绣梅兰竹的上裳搭配着湖蓝色同绣花的下襦裙,又由着忍冬替她梳了个未出嫁女子的垂发分髾髻,簪上两串莹润珍珠簪子和两支与上裳同色的绢花。
“往日觉得姑娘穿淡色衣裳清丽脱俗,如今穿上这艳色,又是美艳娇俏几分。”
香药愣神半日,才终于收回目光,将主子从头夸到尾。
“可不是,在齐家顾忌着大少奶奶守丧不能太打她眼,姑娘也不是那爱艳的人。这回咱们想穿什么穿什么,自己穿着自己看,岂不是自在又快活?”
紫竹笑盈盈接话,说着又将一枚蝶形镶嵌宝石的璎珞替薛扶泠戴上。
“嗯,这才完美了。”
薛扶泠一时不适应这样的繁琐,且自己好久没做这闺中女子的装扮,亦有几分别扭,但想起薛娆,便勉强着接受了紫竹的锦上添花之举。
几人正在屋内玩乐说笑,便见罗娘子匆匆进门。
“禀姑娘,门外来了一拨人,说是将军府的,要来接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