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叛国的消息传回京城时,薛扶泠并不知道。
她这些时日忙的恨不得长出十只手。
先是济慈院女孩子渐渐多起来,要紧的事情也需要她帮着顾轻虞操心。
再是永宁公主生病,好巧不巧临安长公主因为年岁大了,进宫时乘坐的马车颠簸了一下,竟将腿骨颠断了。
后宫的事儿倒是交给了兰妃娘娘,东宫虽有萧谨和关纯坐镇,可她二人身子也不太好,东宫其他人也体弱的体弱,不知事的不知事。
她一个人,竟要同时兼顾三处。
是以,当红玉和问剑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的时候,薛扶泠手中还拿着给萧谨的药方斟酌着。
“娘娘,出事了。”
红玉是裴骁的宫女,往日如何稳重,此时也发髻散乱,神色慌张惊惧。
“怎么了?红玉姐姐。”
红玉慌的站不住,泪如泉涌,幸好有忍冬将人搀扶住。
薛扶泠心中一跳,与裴骁离别时的不安又浮上心头。
“问剑,怎么回事?”
“娘娘,太子……太子……他们说太子殿下叛国了。”
这话说的突然,叫薛扶泠一时反应不过来,手中拿着的医书何时滑落也没了知觉。
紫竹又惊又斥道:“胡说什么?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叛国?”
忍冬也附和着,见主子身子摇摆着怔愣不已,她急忙上前将薛扶泠搀扶住。
“你们是失心疯了不成?殿下怎会做这样的事?”
喉间一股腥甜被薛扶泠强制压下,忍着内心的震惊,她冷声训斥。
“娘娘,是真的。”
红玉抹了把脸,撑着将话说完整。
“前几日梧城来信,便有人告发了此事,不过没有证据,朝中也无人相信。”
“可就在今日,所有的证据全都摆在了明面上,朝堂之上乱做一团,沛国公几人都被惊的昏厥过去了。”
红玉说完,又是忍不住小声啜泣。
朝堂之上,乾安帝中风理不得政事,一切事宜全由沛国公等几位皇亲国戚做主。
连他们都被气倒了,可见此事,没十分,也有七八分真了。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只薛扶泠还未说话,便听见外面兵甲的声音。
强打起精神,带着众人出门,便瞧见外面的云骑尉将东宫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
待薛扶泠出去,关纯等人也出来了,萧谨因为生病,且起不得身,所以不在。
“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们擅自闯入东宫的?”
关纯虽因为不能提剑的事消弭了一段时间,可在众人的慰藉下也渐渐振作起来。
她又是太子良娣,自然挡在众姐妹面前。
为首的云骑都尉是个生面孔,显然是刚上任不久,听见关纯的话,嗤笑一句,冷声道。
“不怪众位娘娘不知道,太子……不,叛国贼裴骁已然投奔月氏了,圣上闻听此事,险些吐血,如今卧床不醒。”
话毕,瞧见众人脸上的惊惧神色,又讥笑道:“你们可别不信,如今太子叛国这件事宫中上下全都知晓了。”
“出征前还信誓旦旦说定会攻下月氏,如今不过才几个月,便做了卖国贼,啧啧,罔顾圣人同百姓对他的信任,这样的恶人……”
“啪!”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快速上前一巴掌打的干脆又响亮。
“不过是几封书信,几句谣言,你们便污蔑太子,简直罪该万死。”
薛扶泠强势的几句话,将那云骑都尉扇懵在地。
只反应须臾,又听见薛扶泠骂他的话,气的脸色涨红,额角青筋爆现。
此事一生,云骑都尉旁边立即有人上前呵斥,“大胆,你这个贱人胆敢对金大人不敬,找死。”
说完,一脚将薛扶泠踢倒在地。
关纯忍冬两个会武的即刻上前喝退那人,护在薛扶泠跟前。
薛扶泠只觉肋部刺痛,随即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这番模样将东宫众人吓得不轻。
“咳,污蔑不污蔑咱们可不知道,只知道皇贵妃娘娘下令将东宫各位罪人看管起来,若是查明,一概打入天牢,待算清损失,即刻斩首呢。”
那金都尉瞧见薛扶泠吐了血,心中暗道晦气,好在他还有些脑子,又一想,虽说这件事是皇贵妃亲自下的旨意,可终究还不是实打实作准了太子叛国,万一有了转圜,也不好直接对东宫赶尽杀绝得罪干净。
两方胶着之时,脸色惨白的萧谨被南枫搀扶着赶了过来。
萧谨自来遇事沉稳,众人瞧见她,好似找着主心骨一般,心中也稍稍安定下来。
只听她道:“皇贵妃娘娘不是久居不出,为何突然管了宫中之事?”
金都尉知道面前的萧谨是萧家之人,不敢似刚才那般放肆,却也没个好脸色。
“陛下被气昏迷,兰妃要亲自照顾,自然不得出,临安长公主一脉与罪人裴骁关系匪浅,自顾不暇,后宫之事理所当然由皇贵妃娘娘操持,你们有意见?”
到此时,众人这才有心思想那位皇贵妃是何人。
先皇后的亲姐姐,自先皇后和先太子相继离世,她便关起宫门来吃斋念佛为两个亲人祈福,常年不出宫门。
若是今日没有这回事,只怕这位皇贵妃娘娘也无几人记起,可见她的不起眼。
金都尉扫视一圈,见众人不说话,对着萧谨冷冷道。
“良娣管好这些人,若是不长眼要闯宫,臣子们可难免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若是到时冲撞或者冒犯了各位‘贵人’,臣可不担这个责任。”
话毕,金都尉又转身吩咐身边人将东宫前后看管起来,又将那些内侍以及宫女诶个赶出去,才陆续退了出去。
等一切平息,东宫众人俱是沉默。
薛扶泠被乔星言扶起,只觉头晕目眩。
“大家别担心,这件事咱们还是要仔细查探查探。”
樊明月性子有些着急,不免高声道:“还怎么查探啊,东宫被围的铁桶一般,连咱们的宫女和内侍都赶出去了。”
众人顺着她的话,瞧一眼前面前顷刻间空空如也的东宫,俱沮丧起来。
“我们被圈禁在这里,还是认命吧……”裘芳稚抹着泪,小声啜泣着。
闻听这话,薛扶泠面色冷凝,严肃纠正她道:“认什么命?殿下绝对不会叛国!”
“我相信殿下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