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中,强太后端坐在上首,在她的身旁,坐着的正是小苻琟,而苻苌和强姝则是坐在她的左侧。
强太后面带微笑,目光慈善的拿起将桌子上的一块糕点放到了小苻琟的手里:“琟儿,尝尝祖母这里的糕点,看看好不好吃。”
苻琟双手接过糕点,朝着强太后甜甜的感谢道:“谢谢皇祖母。”
“乖孩子,慢点吃。”强太后笑着摸了摸苻琟的头。
“怎么了,今日你们怎么有空都来看哀家啊?”强太后看向儿子儿媳,眉眼中压不住的高兴。
苻苌微笑着回答:“儿子来看望母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几日刚处理完了政务,便与阿姊一同过来给母后请安。”
“你呀,苌儿,政务虽然重要,但是你的身体更重要,你如今才二十六岁,年纪轻轻,不要太过度操劳了。”强太后有些担心儿子的身体。
“母后教育的是,儿子明白,其实,今日过来,还是有事情和母后商议的。”苻苌点了点头。
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强太后就知道儿子并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于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你说吧,什么事情?”
“母后,就是前些日子,我与大舅商议,准备设立一下东宫的属官,大舅已经将属官的官职那些都递了上来,只是关于什么官职任命什么人,儿子想和母后商议一下。”苻苌说着便将之前强平写的奏疏递给了强太后。
强太后展开奏疏看了半晌才开口:“那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回母后,我的意思是叫大舅来担任太子太傅一职,毕竟大舅既是琟儿的舅公,也是琟儿的外公,况且大舅为人正直,叫他来做琟儿的太傅是再好不过了,至于其他的人,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苻苌回答道。
强太后听罢,沉思片刻后说:“叫你大舅担任太子太傅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母后在想,雷弱儿不是辞去了丞相一职吗?他是你祖父、父皇时期的重臣、老臣,不如就叫他来担任太子太傅一职吧,再由你大舅来担任太子少傅一职,你觉得呢?”
苻苌其实并不想在给雷弱儿这些老臣实际的权力了,因为他迟早是要将祖父、父皇的这些老臣全部裁撤掉的,最终只给他们留下一个虚职养老便可。
原本他是想要任命苻安为太子太傅,强平为太子少傅的,但是后来考虑到苻安年纪过大,又担任丞相一职,就暂不考虑,于是便先将强平任命为太子太傅,至于太子少傅一职,苻苌的心中其实也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那便是王嘉。
王嘉,字子年,是陇西郡安阳县(今甘肃省天水市)人士,最开始隐居在终南山,后来又隐居在倒虎山,前世的时候,堂弟多次派人召他出山为官,但都被王嘉婉拒。
建元二十年(384年),淝水之战后,苻坚、慕容冲(西燕)、姚苌(后秦)各派使者拉拢王嘉,王嘉最终选择出仕辅佐苻坚,因为王嘉的到来,三辅堡壁及氐羌四万多人归顺苻坚。苻坚就安排王嘉和释道安居于宫中外殿。由于王嘉能言未发生之事,于是他便备受苻坚的信任。
后来苻坚败亡,王嘉被姚苌俘虏,姚苌仿效宣苻坚的做法,在礼节和待遇上都超过了苻坚对王嘉,并且逼迫王嘉跟从他,每件事情都要向王嘉询问。
当时刚好苻登与姚苌交战,姚苌多次被苻登击败,于是姚苌就询问王嘉,自己能不能战胜苻登,得到天下。王嘉回答说略得之(姚苌嫡长子姚兴字子略),姚苌不解,大怒道:得到就是得到,什么叫略得?于是一气之下杀掉了王嘉,而后来也果然是姚兴率兵击杀了苻登。
想到这些,苻苌对强太后说:“母后,雷弱儿乃是三朝老臣,若是叫他再教导琟儿,恐怕…”
强太后也是瞬间明悟了儿子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行吧,那就叫你大舅担任太子太傅吧,那其余的官职人选你可想好了?”
“差不多吧,母后,我打算先叫三弟来担任太子率更令,掌宫殿门户之禁、郎将屯卫之士…”
“老三?”强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苌儿,老三要不还是算了吧,柳儿性行淑均,不如叫柳儿来担任太子率更令吧。”
苻苌却是一愣,但还是耐着性子给强太后说:“母后,我只是叫三弟暂时担任太子率更令一职,至于八弟,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给他去做。”
强太后也是听出了儿子语气中的拒绝,她有些想不明白,苻生和苻柳都是他的亲弟弟,为什么长子单单就重用苻生,却不重用幼子呢?于是强太后叹了一口气:“苌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母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说说其他的人选吧。”
“母后,像太子庶子、太子中庶子那些无关紧要的官职,我的想法是到时候交给舅父去安排吧,不过儿子打算任命颍川王世子苻同成担任太子卫率一职,平昌王世子苻朗为太子舍人。”
“哦?朗儿是琟儿的堂兄,担任这太子舍人一职倒也还说得过去,这苻同成不过是一个宗室疏亲,虽然说苻敞是颍川王,但终究不是惠武帝一系…”强太后缓缓说道。
“母后,任命苻同成为太子卫率,正是因为颍川王忠心为国,以此作为表彰,同时,实际上也是在给琟儿培养以后的班底,况且就算有朝一日,苻敞真的生出了二心,其子还在我们手中,他要是想做什么,那也得掂量掂量才行。”苻苌给强太后解释道。
“嗯…你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既然这样,那就任命苻同成为太子卫率吧。”强太后最后也是拍板同意。
“母后,那我就先行告退,去拟定诏书了,叫阿姊和琟儿再陪陪您。”苻苌说着便起身告退。
强太后笑骂道:“你啊,就是闲不下来,好了,快去忙吧。”
“儿臣告退。”
苻苌回到太极殿,便命忠禄将苻柳和苻融唤了过来。
“臣叩见陛下。”
“八弟,博休(苻融字),都起来吧。”苻苌大手一挥。
“谢陛下。”
“孤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二人去办,孤听闻,有一名士唤作王嘉,隐居在倒虎山,你二人此次前去,务必要将其给孤请回来,记住了,是要给孤恭恭敬敬的把人请回来,明白了吗?”苻苌一字一句的给二人交代道。
“还请陛下放心,我们一定将王嘉请回长安。”苻柳和苻融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好,去吧,不要耽误了时辰。”苻苌满意的点了点头。
河西之地,西平郡,田旋正一脸怒气的站在城头,在距离城池的不远处,一座军寨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军寨中竖起的凉字大旗格外的显眼。
“田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在田旋身旁,卫琳眉眼中带着一丝忧虑的询问道。
“卫兄,不要担心,我们也没有损失多少人马,只是那宋混兄弟太过可恨,明明之前派人前来准备和我们议和,但是现在又命掌据等人前来攻打我们,真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田旋也是在一旁忿忿的说。
“田兄,所幸西平郡倒也还算坚固,我们据城迎敌,掌据麾下的骑兵就发挥不出优势了,届时只要他们人困马乏,我们便出城突袭,一定可以一战而破他们的。”卫琳思略片刻给田旋说道。
“嗯,嗯,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的话,似乎就只有这种方法了,那便传令下去,叫士卒们严防死守吧。”
“大人,大人,出事了,田太守来了!”就在这时,传令兵的声音给田、卫二人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注:1、倒虎山即玄象山。又作倒兽山。在今陕西渭南市东南,接蓝田县界。《水经·渭水注》: “首山南出倒虎山。”
2、《资治通鉴·卷一百零五》:陇西处士王嘉,隐居倒虎山,有异术,能知未然,秦人神之。秦王坚、后秦王苌及慕容冲皆遣使迎之。十一月,嘉入长安,众闻之,以为坚有福,故圣人助之,三辅堡壁及四山氐、羌归坚者四万余人。坚置嘉及沙门道安于外殿,动静咨之。
3、苻朗,生卒年不详,字元达,前秦宗室,官至都督青徐兖三州诸军事、镇东将军、青州刺史,封爵乐安男。宣昭帝苻坚堂侄,哀平帝苻丕堂兄弟。苻朗风流倜傥,爽朗超逸,宣昭帝苻坚常称之“千里驹”。建元二十年(384年),前秦统治瓦解,东晋朝廷兴兵北伐,苻朗为避免青州遭受兵戈,遣使到彭城请求归降,谢玄上表晋庭,东晋朝廷加封苻朗为员外散骑侍郎。苻朗抵达江左后,受到太傅谢安、会稽王司马道子的厚待,后与东晋豪门斗富争奇,侮辱王忱、王国宝,遭到王氏兄弟的嫉恨。数年后,被王国宝进谗言杀害。因当初苻菁造反时,苻健只诛杀了苻菁一人,并未牵连其妻儿,因此本书中,将苻朗定为苻菁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