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以悦绾为首的燕国使团历经跋涉,最终也是成功抵达了长安,苻苌在得知燕国使团到达的消息之后,也是命人召集群臣,准备在太极殿会见他们。
“宣,燕国使臣觐见!”在嘹亮的呼喊声中,身为燕国正使的悦绾缓步踏入了太极殿,他刚刚踏入太极殿,四周便射来诸多不善的目光。
悦绾并没有被这种局势给吓到,反而是昂首阔步的走到大殿的中央,朝着苻苌行礼道:“燕国使臣悦绾参见秦国皇帝陛下。”
“悦绾,平身吧。”苻苌看着眼前的悦绾,心中有些复杂。
悦绾,复姓悦力,最开始他是榼卢城的城主。后来投靠了(前)燕文明帝慕容皝,担任御难将军一职,负责抵御(后)赵国。
不久,(后)赵国因为武帝石虎驾崩而陷入了内乱,他又联合姚弋仲与石琨(石虎之子)一起击败了冉魏皇帝冉闵。
慕容儁称帝之后,悦绾被册封为广信县公,担任前将军、右仆射等职务。
而在前世,张平投靠燕国,致使燕国占据了并州,悦绾也是被任命为安西将军、护匈奴中郎将、并州牧。
后来,悦绾又被调入邺城,担任左仆射一职,太原王慕容恪去世之后,燕国的朝政被慕容评和太后可足浑氏一手把控,导致朝纲败坏,国家也日益衰落。
悦绾便趁机提出改革,重新确立政纲法度,他的想法也是得到了燕帝慕容暐的支持,改革也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悦绾却因此得罪了以慕容评为首的大批王公贵戚。
不久之后,慕容评便命令死士假扮成贼人,将悦绾杀害于任上。
想到这里,苻苌的心中不免有些惋惜,燕国其实也是有许多忠臣良将的,可惜在前世的时候,慕容暐都没有将他们好好任用,最终也导致了燕国的灭亡,若是这些人全部都在秦国的话,那该多好啊。
“陛下…”侍候在苻苌身边的忠禄低声喊道。
苻苌这才回过神来,他看向悦绾,“悦绾,说说吧,你此次前来长安,有何目的啊?”
悦绾躬身回答:“臣奉我主之命,前来长安,希望今后大燕与大秦两国可以和睦相处,永结盟好。”
“哦?慕容暐打算和我大秦永结盟好?”苻苌眯了眯眼说道。
“陛下,燕人多狡诈,此言不可信啊!”魏王苻廋(苻健第十子)出列说道。
“陛下,燕主慕容儁生前在邺城集结大军,欲图谋攻打我大秦,如今慕容儁刚死不久,他们便前来向我大秦请求永结盟好,这里边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燕王苻武(苻健第十一子)也是附和道。
“陛下,臣提议,立刻将燕使驱逐出境!”汝南王苻桐(苻健第九子)也是提议说。
苻苌则是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三个弟弟,然后又瞥了一眼神情自若的悦绾,最终,他又给了苻菁一个眼神。
苻菁会意,出列对悦绾说道:“燕使,本王有一事不明,还望燕使替我解惑。”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悦绾冲苻菁回答。
“先前慕容儁在邺城集结百万大军,是否准备攻打我大秦?”苻菁率先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天下自先晋末年以来,战火不断,纷乱已久,先帝集结大军于邺城,乃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既然是为了天下的百姓,那定然是要破晋伐秦了。”悦绾神色泰然的回答。
“那此次燕使前来我大秦,说是奉燕主之命,为两国永结盟好,可是因为我大秦刚刚灭掉了凉国,兵锋正盛,而燕国正值国丧,幼主临朝所致?”
这下悦绾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虽然苻菁的话都没有说错,但是他如果回答了这个问题的话,是否是透露了燕国的情报给秦国呢。
思索再三之后,悦绾才回答:“有这个因素在里边。”
“好,本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如此,燕使来到长安,就不怕我们不同意和谈吗?若是我们杀掉了你,再向燕国宣战呢?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哈哈哈哈,我悦绾若是害怕,就不会来做这个出使秦国的使臣了。”悦绾仰头大笑道。
苻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若有所思,而苻菁也是隐晦的向苻苌传递了一个眼神。
苻苌一挥手,苻菁几人也是先后站回了班列之中,“悦绾,把国书递上来吧。”
忠禄走到悦绾的面前从他的手里接过了国书,然后拿到了苻苌的面前。
苻苌展开燕国的国书查阅了片刻,随后放下国书抬头对悦绾说道:“悦绾,孤准了,还望你回去以后告诉慕容暐,孤愿意和他和睦相处,希望他不要辜负了孤的期望啊。”
“绾代我主谢过陛下。”悦绾拱手道。
退朝以后,苻苌带着忠禄缓步行走在后宫中,回想着今日自己答应悦绾同意和燕国永结盟好的事情,苻苌的嘴角微微上翘。
他之所以会同意和燕国永结盟好,也是有着自己的盘算的,如今秦国需要一个发展实力的契机,而悦绾带来的国书正是这个契机。
如今秦国刚刚吞并河西之地,而燕国也正值国丧,两国虽然是出于不同的原因,但是它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先减少与周边国家的纷争,好好发展一番。
秦国需要消化吞并凉国的战果,而燕国则是要使皇权平稳过渡,慕容暐还要培养自己的实力,彻底的坐稳这个皇位等等。
而且苻苌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北边可能要出现一系列的变故了,而秦国必须得做好应对这一系列变故的准备才行。
“拓跋什翼犍,孤倒是很想和你见上一面呐。”苻苌喃喃道,对于这个后来的魏国先祖,苻苌对他还是很有兴趣的,在苻苌看来,拓跋什翼犍也算是一代枭雄了,可惜落得了个和楚成王一样的下场——为子所弑。
(注:《晋书·载记第十一》绾既定制,朝野震惊,出户二十余万。慕容评大不平,寻贼绾,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