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银瓶轻轻眨眼,思考了一番。
将清晨的那一幕,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
清晨,雨景,安远巷。
张银瓶右手撑着小雨伞,背后背着小箩筐,左手拿着一张阿爹写好的纸条,马尾落在小箩筐内,一蹦一跳。
纸条上写着:安远巷,歪脖子树,赢先生。
她口中嘀咕着昨天张宝交代的话:“先去赢先生那,他起得早,脾气怪,不能让人家久等。”
小巷内,一棵同天星树格格不入的歪脖子树立在小巷的中心。
歪脖子树周围被大理石砖围了一圈,保护起来。
听说:这歪脖子树好不容易在冰霜中活下来,枯木逢春,自然被安远巷的大家供了起来。
歪脖子树旁的大理石砖上,麻衣男子弯腰屈膝地坐在雨幕中。
“不是吧!下雨天不打伞吗?!”
张银瓶连忙跑了过去,将手中伞盖在麻衣男子的头上,她温柔地问道:“你怎么下雨天在这淋雨啊,没有雨伞也可以去屋檐下躲一躲啊?”
麻衣男子轻轻抬头,男子脸上尽是沧桑,他迷茫地望着这个给她打伞的活泼女孩。
“……”
“你怎么不说话?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
“你叫什么?”
“萤。”
“你就是赢先生吗?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就在歪脖子树下等啊!我以为我算来得早的了,实在不好意思——你要送什么东西吗?”
萤深深凝望着这个少女,盯了一会后,继续用手抱着腿,将头埋入其中。
一袭青衫早已湿透,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贴在背上。
张银瓶的雨伞向他身上偏了偏,心中嘀咕:阿爹也没说人这么怪吧!
张银瓶蹲下身子,扯着他的一只手。
“我先扶你去避避雨,你这样可不行,这小身板,一直淋雨会生病的。”
少女搀扶着萤的手将他扶到安远巷的一家屋檐下。
“你只会说名字吗?”
“……”
张银瓶问道:“你指一指你家在哪吧,我好送你回去。”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萤的眼眸闪烁一下,好似想起什么。
“这?”
萤掩着右手往怀中掏了掏,拿出一个白玉瓶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随后。
萤先生的身体化作淡淡的荧光散在雨中。
张银瓶的眼眸狂闪,怎么就消失了!
“啊爹,你每天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啊?!”
……
“哒哒哒——”
雨水顺着屋檐滴在大理石砖上。
张银瓶坐在小桃花旁,大口地喝了一口江离准备好的茶水。
“总之就是这样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萤火虫上。
神纳双手交叉横抱,纤细的食指碰了碰几下手臂。
“妖气。”
江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白玉瓶内的萤火虫极为虚弱,但气息中带着一股妖气。
“虫这方面……”
这方面还得是卿平乐比较权威!
一张传讯符飘起。
卿平乐:掌柜的?怎么啦?
他的声音慵懒,想来又是昨夜熬夜看书了。
江离:啊虫,听雨、焚香、品茗,来鹿鸣楼小叙一会呗。
卿平乐:等我!马上来!
伴月楼的顶楼,卿平乐睡在字画中,自从认识了掌柜的,他出门的次数也多了。
无他。
掌柜的格调好,像听雨、焚香、品茗、抚琴这种雅事,他是乐此不疲的。
这可能就是读书人吧!
江离取出一盏香炉摆在方桌中央。
这焚香自然是有讲究的,一般的香自然不行。
前些日子,商城随机刷新出了鹅梨(三阶),江离当即就想起制作鹅梨帐中香。
作为古建筑设计师,他自然有涉猎过鹅梨的做法。
沉香末一两,檀香末一钱。
将鹅梨取出瓤核,加入香末,盖顶封回。
蒸煮,去皮,研和,久窨,可爇。
按照【亭台楼阁】的说法。
【鹅梨帐中香(四阶)】:具有安神醒目,温脉止燥,抵御心魔,调节情绪的作用。
袅袅白烟升起,窗外的水汽扑来,白烟萦绕。
连带着小桃花看着《句芒青帝诀》上的字都变得可爱起来。
方桌之上。
一壶茶叶,三盏茶杯,一本道藏。
白玉瓶、焚香炉。
卿平乐如约而至。
白色的发带将头发卷起,一根木簪插入头发中固定,见四人齐坐。
闻香,心静。
他来到小桃花和张银瓶的对面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感慨一句:“雨落长街声声碎,点滴霖霪入心扉。”
神纳向小桃花的身边挪了挪,生怕读书人的气息进入她不羁爱自由的脑子。
新茶盏出现在卿平乐面前。
江离伸手倒茶,红茶的茶水形成弧线落入杯盏中。
卿平乐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终于落在白玉壶上。
“掌柜的,这是什么啊?”
“对了,刚好想问你,你有什么办法救一救它吗?它看样子似乎快死了。”
卿平乐轻轻拿起白玉瓶,认真分析了一番,微微闭眼,沉思起来。
只见他伸手一张,手背上的圣言字浮于手心,虫字化成书虫,随烟气而动。
“湫?——(搞咩啊?)”
毛毛虫般的书虫对着卿平乐翻了个白眼,一副我很不开心的小表情。
卿平乐伸出食指点了点毛毛虫的头。
“你快看看这个萤火虫,还有救吗?”
书虫歪头,望着白玉瓶内的萤火虫,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副深思的模样。
“怎么样,有救吗?”
“……”书虫依旧深思。
卿平乐伸出手指,搓了搓书虫。
“说话!”
“啾——(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书虫落在白玉瓶上,支着身子,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啾——(如果能冰镇就好了。)”
其他人听不懂书虫说什么,江离作为半个先天圣体,自然听得懂,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望着卿平乐。
卿平乐的脸一黑,心中偷偷传音道:我让你看看有没有得救啊!
“啾——(为什么要救食物啊?)”
书虫不解地跳到卿平乐的头上。
“……”
这回轮到卿平乐无语了。
书虫思索再三,用力地点了点头。
它好像明白卿平乐这么做的意义了!
“啾——(主人一定是要等养肥再吃,不愧是主人,想的就是比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