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城的安远河绕着小镇的天星树,烈日的骄阳卷起热浪,天堑无涯。
一段时间后,鹿鸣楼恢复了往日的祥和。
“萤,六桌在那儿!”
“噢噢——”
神纳饶有兴致地看着萤和葵两人的对话。
鹿鸣楼的客堂内,十二张方桌坐满十张。
骄阳高照,天气炎热。
客堂的星空阁顶,洒下凉爽的雨雾,浇灭了想要侵入客堂的骄阳余威。
“李兄,果然还是鹿鸣楼待得舒服,其他几家新开的酒楼都是什么货色。”
“薛兄所言甚是。”
三位百宝楼的掌柜,手头宽裕了,时不时就在鹿鸣楼小聚一段时间。
厨房内。
江离擦了擦汗,伸手感受着厨房地下的弥漫的雨雾。
忽然。
两双眼睛出现在雨雾当中,一双幽蓝,一双苍白。
“小花、白泽,你俩干嘛呢?”
“老大,你快去尺玉楼看看吧,四时好让我们来叫你。”
白泽甩头,将面前的云雾扫开,表情严肃。
小花苍白的双眼一上一下,好似在点头。
江离瞬移来到尺玉楼内。
这时的尺玉躲在柜子后面,抱着墨玉瑟瑟发抖,口中大声喊道:“唔——你别过来,尺玉不好吃。”
灵喵和梨花龇牙对着壮汉。
江离的视线越过祈愿牌,看向白玉大门外的壮汉。
壮汉青面獠牙,背后背着一口暗红色的棺材,身上的皮肤几乎变为青蓝色,肩背上挂着两根粗长的铁链。
他的呼吸声沉重,一张一弛,吐出紫色的气息。
魔气和煞气交织。
魔修?
壮汉将背后的棺材放下,厚重的棺椁“咚——”一声和白玉石砖碰撞在一起。
白玉石砖犹如蛛网般裂开。
“嘶——”
壮汉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将棺椁提回背上。
“那啥,俺不是故意的,俺已经很轻了……”
江离往前走上两步。
木灵藤从虚空中延展而出,柔韧的藤椅和藤桌出现在尺玉楼客堂的中央。
“这位客人,请坐。”
壮汉用大手握了握胸前的链条,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坐在江离为他准备好的巨大藤椅上。
庞大的身躯和棺椁抵住藤椅,只是微微摇晃一下。
“那个、天太热了……想进来讨口水喝,俺有灵石,俺不白喝。”
壮汉从怀中掏出两块极品灵石放在藤桌上。
“那个,地板的钱我也出。”
随后,将手缩了回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江离变出一桶水,摆放在壮汉的面前,将两块极品灵石收下。
“灵泉水,试试。”
壮汉举起一桶水,大口大口地往口中灌入。
“啊——好舒服,好久没喝那么多水了,可以再要一桶吗?”
江离来到椅子旁坐下,阵法“水龙头”浮现在木桶的上方。
“哗啦啦——”
壮汉目不转睛地盯着流水。
“好精致的阵法。”
“客官,从哪里来?”
“嗯?”壮汉微微疑惑,这家店不就开在十万大山的瘴地吗?他老实回答道:“十万大山。”
背棺人,十万大山,魔修……
“天魔宗的人?”
“不是。——俺叫明诀子,去十万大山,找一门仙草,名曰:还魂(八阶)。”
七阶以上的草药统称为仙草。
江离微微沉吟。
他倒是没想到,一口一个俺,同时如此凶神恶煞的男子居然叫明诀子,这么个富有道家气息的名字。
“十万大山有这门草药吗?”
明诀子将装满水的水桶再次提起,灌入口中,一边喝一边嘟囔着:“听说了,就去走一趟,反正……不差十万大山。”
尺玉缓缓从柜台后探出头,见明诀子没有动静,立刻跳到江离的背后。
“江离!他吓坏尺玉了。”
江离伸手摸了摸尺玉的头,安慰道:“没事没事,下次就拿你的面具吓他。”
“对哦,尺玉有面具!”
猫咪面具出现在尺玉的脸上,“嗷唔——”一声。
明诀子突然大吼一声,以作回应。
尺玉顿时浑身一颤,抱着头躲到了江离的藤椅下方。
“太吓人了。”
“这猫咪缚地灵倒是好生可爱,你还挺有爱心的!”
“我才不是猫咪缚地灵,我是鹿鸣楼的二掌柜。”尺玉柔软的声音有些颤抖。
江离启声道:“鹿鸣楼的二掌柜确实不是什么猫咪缚地灵,客人能来这里……想来是有什么未了的事情吧?”
尺玉握着江离身后的藤椅靠背,猛猛点头。
“哗啦啦——”的水声再次灌入木桶中。
“你身上的清气很重、很纯净。”
明诀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望着江离。
“你不是一般人,你是天选之人。”
“客人颇有见识啊。”
江离唤出三清铃,悬于身旁,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有关明诀子的情绪传来。
遗憾,惋惜,挣扎,果决。
如此矛盾的情绪同时在一个人的心里体现出来。
明诀子看见三清铃的那一刻,咧开嘴角,面容似作回忆。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这么近距离观察道家灵宝,而不是交战。”
“这么说,你以前也是道家的人?”
“小道士而已。——矮脚山,灵秀观。”
尺玉的手放在江离的肩膀上,嘴巴微微撅起。
“一听就是没什么人的小道观。”
“哈哈哈,也没错,只有俺和俺师妹。”
竖着的风铃轻轻响动,一股愿力从壮汉的背后升起,形成一块祈愿牌悬挂在西王母图腾上。
尺玉刚要伸手去拿祈愿牌,那抹细线就被明诀子拽在手中捏碎,他似乎并不想看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亦不想让别人去看。
“哼。”
尺玉板着脸,走到柜台后面,不再管这个傻大个。
随着尺玉楼内的祈愿令牌越来越多,尺玉感觉她仿佛真的拥有能让愿望实现的特殊能力。
江离将目光伸向明决子背后的棺材,小声猜测道:
“女子?”
明诀子抱过水桶,咧嘴笑道:
“天选之人就是聪明,一猜就对。——俺以前也是天选之人,两千年前,还有人称呼俺为道子呢。”
江离微微惊讶,看来明诀子的故事……非同一般。
“喝酒吗?”
“不喝,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嗦啦啦啦——”
铁链扯动的声音连绵,明诀子身后的棺材被其抬起,离开藤椅后,大步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