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做个土匪
云素问她说:“你去我去?”
“我这个样子过去,恐怕会被人当成妖孽打,清洗了又过于美丽,太容易引人注目。”唐晚晴略微思量,用他无法拒绝的理由说道:“所以你去。”
“我这满身的鲜血…”
云素似乎已经习惯她并不自知的自恋,他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话锋一转肯定的说道:“满身的血!”
“晚晴姑娘稍等,我去去就回。”
他匆匆跑回山匪的尸体处,把身材最小的山匪衣服扒下,又扒了一套较为完整的,之后捡起地上的刀再把射箭山匪的弓背在背上。
以往从鸢山去县里时也是借马骑着去的,他会骑马,只是眼前这匹马儿明显有些倔强。
别的马儿都跑了,就它留在这里,高高撅着脑袋提着马蹄看着云素哼哼唧唧的从鼻孔里喷着热气。
云素看了很久,终于确认那是一个极度不悦的眼神。他看向它身上的浅浅凹陷,总算看出是那匹被他用拳打翻的马,也正是它把它上一任主人压死的。
他好像知道了它为何不悦,他觉得有趣,把刀架在它脖颈厚厚的鬓毛上,一踩马身跃上马背。
云素按着浅灰色的马头,感觉到手心传来抗拒的力量,他把刀放在它眼前晃了晃问道:“好马儿俊马儿乖马儿,走不走?”
“你要是走,就哼一声,要是不走,我了结了你再寻一匹。”
手掌下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哼哼,云素摸了摸马头带上山匪的口罩,学着他们那样的笑容对身下极不情愿的灰马咧嘴笑道:“待会儿可别停。要是停了,我死不死难说,你死可是一定的。”
银光一闪,他看了眼刀柄上刻着的杨字,横过刀用刀柄拍下马头,拢拢宽大的衣服再一拉缰绳,灰马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怪异的长嚎,疾驰而出。
那片叫做白树林的小坡上,平三还在躲着发着呆,唐晚晴还是坐在小坡树下的树叶上,目光宁静的望着林内。
月色渐渐褪去,一只只扇着翅膀的白色小小飞虫从林中飞出,它们数量太多太多,以至于遮盖了林中火把的光,将整个树林都染上一层浅浅白色。
见到这一幕,唐晚晴下意识的觉得若是眼前的树林有名字,应该叫做白树林。可惜她暂时没有欣赏景色的心思,她的心思全放在离去的少年身上。
云素离开有段时间了,走时话也只说了一半,她在想他是否是临阵脱逃了。
他看起来白白净净,一口一个姑娘斯斯文文像个书生。
她想着是否是自己说的那些人世间的、那些关乎整个玄知的话吓到他了,她心里有些庆幸有些放松有些失落。
不卷进来对他来说的确是件好事,是一个平平无奇知初修行者做出的理智决定,这是她庆幸的,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在这世界他应该能活的很好。
她也不用时时在他面前顾及着那场火所以放松,可是云素欺骗了她,唐晚晴难免有些失落。
唐晚晴感受着那个鸢钟灵为她量身制作的鸟笼,那是鸢山生灵一声声的啼鸣编织而成,笼子有个缺口,她从缺口中捞出未曾被束缚的一丝丝生息。
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少年的踪迹,她轻轻叹了气打算不等了。
她从凌乱树叶上起来,款款走下小坡。
突然听到马蹄声,尽管她以为是听错了,尽管他走时没骑马,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看向小坡。
大概过了几息,一道浅色的闪电从小坡上奔来,它掠过小坡停在唐晚晴跟前。
那双漆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她,他把另一套衣服扔下,口罩下发出声音说道:“除了脸蛋,你的裙子也很惹眼,披在外头。”
唐晚晴接过那黑乎乎的衣服,看着云素出现心里没了失落,生出些许开心。
待唐晚晴准备好,他举了举那把弓问道:“会箭术吗?”
“自然会。”说着她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准备接下那把弓。
云素疑惑的说道:“谁说是给你了?让你教我。”
唐晚晴小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一甩衣袖说道:“不教!”
云素看看灰马又问她道:“会骑术吗?”
她不知道云素想做什么,老实说道:“幼时都乘的马车,后来自己比马儿快。”
云素哦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你不会?”
看着他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唐晚晴顿生火气,急忙郑重的纠正说道:“不是不会,是我不需要会。”
“那就我来。”
他把弓给唐晚晴,自己坐上前头,拍了拍身后说道:“天快亮了,上来。”
方才云素远远看到她下山了,他偏过头对身后的仙子做出来迟的解释说道:“我耳朵有时很好很好,方才在周围转着圈子试了有一会儿,发现不灵了。”
“还以为你逃走了。”
“无处可去,往哪里逃?”
“帮帮玄…”他依然不熟悉这片土地所属的名字,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道:“帮帮玄知也帮帮你,想让你这位圣人弟子也帮帮我。”
“想我帮你什么?”
“找几个人。”
唐晚晴猜想他是要找那座山里的人,她不觉得在那样的火里,有人能生存下来。若非是她的保护,恐怕就连云素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要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让她来找我。”
“要是…不在人世了呢?”她并非有心要掐灭少年的希望。
既然人世间在世上的份量这么重,那么作为人世间寻找了许多年的朱雀,想来也绝非常人,云素很有信心的说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死。”
唐晚晴沉默,眼里流露出怜悯与悲伤,问道:“现在要去做什么?”
“比起上次你好像变了许多。”云素随口说道。
他摸摸身上的黑衣服,刀柄点点白树林说:“现在用别人的身份去林子里抢个人出来,然后就知道是谁要抢这口棺了。”
“你去我去的,不如一起去。”
“以前要人,往往都是去这家、去那家要。抢人?像是土匪才会做的事。”
唐晚晴并非不情愿,仅仅是习惯的说了许多,她说:“主要是我们这样子不像土匪,土匪哪里会有这样统一的兵器和衣裳,这是种标志。”
“土匪土匪,他们通常都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落草为寇,很少有敢把这样的标志明目张胆的放在身上的。你能毫发无损的杀死他们,也说明了他们不是那种强大到不顾及这些的人。”
“我懒得管这些,我们现在。”
耳边马儿嘶鸣,云素斜握长刀说道:“就是抢人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