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师府苟到无敌正文卷第四百五十四章飞鸟逐日而落破碎的界壁前,夏熵、夏洛、冥罗,以及周玄,静静对立着,身边息风卷着残云,露出一片寥落的星空。
周玄淡淡地看了夏熵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夏熵的真身,没想到见面的方式时候对方如此狼狈的一种,但想来也无所谓了,因为这也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夏熵。
透过阴阳道瞳之下,他看到了夏熵体内不断流逝的生机,此人算计一生,却一计无成,如今大计被破,人虽然还活着,但心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一具充满了不甘执念的行尸走肉。
别看夏熵现在凶神恶煞,但其实早已经外强中干,他算计了所有,如今功亏一篑,他也失去了所有。
自周玄到来之后,场中格局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冥罗固然对于这底细不明的插入者抱以了警惕之心,但依然胜券在握。
无他,只因这一片天地所能够允许出现的最强者就是真仙境巅峰的修士。
而从真仙突破成金仙,渡劫在所难免,但雷劫尽数掌握在榕丞通所属的雷部。
可自从当年那师徒四人大闹云霄天宫,金蝉子血拼释罗佛尊,横扫大西天极乐净土,以九环锡杖绝地天通之后,天人两界便不再互通,人界的修真极限被定死在了真仙巅峰,金仙雷劫不入凡尘,凡间修士可无法以正常手段渡劫飞升……
所以,如果眼前的这个吴彦祖真有与他比肩的能力,那他在下界之前,万国尊者不可能不提醒他。
他于是静静地看着周玄,同时放开神识感应着昆灵界的大地,试着沟通九蚀曾布置好但并未被夏熵所启用的祭道矩阵的阵基。
但他的意图,周玄岂能不知,于是他取出镇山定水尺,往身边的虚空之中轻轻一插。
伴随着一股奇异波动的展开,天地风水逐渐被镇压,地脉之下的龙灵感应到了周玄的动作,实时放开自身对于龙脉的掌控,直接将风水权柄交给了周玄。
周玄心领神会,嘴角浮现起一抹微笑,五土玄气登时与天地风水交融,将冥罗的神识从天地之间不断挤压回退,最终压制回了界壁之前。
神识被阻,冥罗心头一愕,不禁看向周玄,冷笑道:
面对冥罗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嘲笑,周玄反而是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冥罗目光陡然一皱,虚空之力碾压从星海之外跨界而来,这股力量在经过残破的界壁时被昆灵界天地规则削弱了一部分,但仍旧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周玄碾来!
周玄心头一震。
他果断掣出一道金光,在掌中猛地一幌,地一声,金光破碎,不周出鞘!
面对虚空之力,他丝毫不敢大意,自戊己杏黄旗中借调一缕气机,融入不周之中,接着跳棍而起,向着扭曲的虚空劈去!
冥罗冷笑,
!」
一尊法相自扭曲虚空之中出世,乃是苦海之中一叶舟。
那舟上老丈身披蓑衣,手持竹竿拨水而行。
忽然之间,那老丈从苦海之中抽起竹竿,竹竿拨出片浪、带着水珠撒落下来,便化为漫天烟雨,飒飒而下。
那无尽的水滴,每一滴之中都蕴含着恐怖的虚空道则,它们彼此勾连又互相独立,看似是一场绵绵细雨,但实际上却是漫天箭雨,蕴藏着滔天的杀机。
夏熵痴痴地望着那漫天的烟雨,望着苦海扁舟,他知道这就是他曾经所渴望并且一直不惜一切也想要踏入的境界,但当这个境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他才知道,自己和这个境界之间的察觉,竟宛如云泥之别!
他逐渐面如死灰,在绝对的差距与现实无情的打击下,他忽然豁然通达,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他极度地不甘,却又释然了一切。
他处在了一种绝对矛盾和相对清醒的状态之中,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的过往,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他这算计一切的一生……
他的记忆开始倒退,千年前儿时仰望星空的那个夜晚,不知怎么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夏洛盘膝坐在人王殿的屋檐上,四岁的夏熵坐在他的腿间,指着星空,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夏洛揉了揉夏熵的头,呵呵笑道:
夏熵仰望星空,但眼中却映照着太阳。
夏洛笑道。
夏熵笑得眯起了起来。
……
十五岁那年,星界神祇下界。
年少的夏熵站在洛仙城中,仰望星空,彼时星河寥落,群星黯淡无光,夏洛血战星界神祇,喋血星空。
从小到大父王都是他的骄傲,都是他要追逐的身影,更是他心中的信仰、不灭的图腾,但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图腾的陨落,信仰的崩塌,他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屈辱感,他的想心中生出了异样的情绪。
那种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因为父亲败了而产生的感同身受的挫败感,还是对星界神祇的极端仇恨,但愤怒与变强的种子在那一刻在他的心中萌芽。
……
记忆回闪,夏熵的眼中逐渐失去最后的光彩。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想要的不是太阳,而是像父亲那样,做一个照耀人间的王。
当旧王陨落时,会有新王从灰烬之中诞生。
他想成为的王,他一直想要成为王,甚至,他心怀执念,变得执拗而固执,他在成王的路上不断扭曲了初心,逐渐背道而驰。
他最终只记得自己的目的,只记得父亲喋血的那个屈辱的星空,却忘记了年幼时的那个夜晚。
太阳已陨落,熄灭的灰烬最终变得冰冷,没有新的王诞生,没有新的光出现,他本来可以成为太阳,但最终成为了追逐着太阳的飞鸟。
夏熵喃喃自语,他缓缓看向夏洛。
只见当年意气风发的人王,如今只剩下了一句腐朽的老躯。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那个样子,他不愿意相信父亲的苍老与失败,直到如今,他才正视到,原来千年光景眨眼而过,曾经的父亲都已经这么老了。
他看向夏洛,轻声问道。
夏洛一怔,随后,那腐朽的老躯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如干枯的老树在寒风中窣窣作响,他眼眶忽然变得有些红,嘶哑地声音颤抖着响起:
「太阳落下了,还
会升起吗?」夏熵问道。
夏洛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夏熵怔住了,困扰了自己一声的枷锁,在这一刻落下。太迟了,太迟了……但,也没有那么可怕。
太阳会落下,太阳也会升起。
没有灰烬,没有余霜。
黑夜不会漫长,因为黎明终将到来。
夏熵问道。
夏洛看着夏熵,浑浊的眼眸从未爆发出如此璀璨的光芒,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夏熵笑了,笑得很快心,就像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他从天空之中不断跌落,最终坐在了太子行宫的玉石栏杆上,眼中的光辉,逐渐熄灭。
周玄那边,正以不周横扫漫天飞雨,不留半点滴落昆灵界中。
因为他非常清楚这样的神通具备着何等恐怖的威势,但凡有一星半点滴落于百洲之间,造成的伤亡将达到不可挽回的毁灭级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可怕的气息宛如疾风骤雨一样从周玄的身边呼啸而起,浩瀚的人道气化为一股狂暴的风暴席卷而起,将那漫天的飞雨,尽数崩成飞灰!
周玄陡然回过头去,只见那皮包着骨头的夏洛背负上手,似渊渟岳峙一般来到了他的身边。
周玄一怔。
夏洛的面上无悲无喜,他看了一眼那坐化于太子行宫前的夏熵,接着看向周玄,平静道:
周玄问道。
夏洛冷酷道。
冥罗嗤蔑地笑道,
!」冥罗低吼一声,手掌一挥,虚空大道横贯寰宇,将整个天空化作一片澄透的水镜,界壁之前的情景,宛如直播一样,被折射到了天空之上,落入了世间所有生灵的眼中!
……
契绵洲庇护所中,黄公公望着天空之中的景象,忽然愣住了。
他震惊万分,
……
广隆洲庇护所,寒梅道姑、清云道人等人,也是惊讶地望着天空。
太傅失声道,
但他马上露出了心痛之色:
……
百洲大地之上,庇护所中所有的百姓都激动地叫唤了起来。
人王夏洛的画像,他们是见过的,尽管身形样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那种气势与装束,却别无二致。
……
南疆妖庭,青丘桃源。
月狐妖皇望着人王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怔怔出神。
月狐妖皇的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胡月有些欣喜地指着说道。
月狐妖皇一愣。
胡月认真地点了点头,得意地说道:「
是啊……整个仙府,都是他一个人!」
月狐妖皇:
胡月疑惑道。
月狐妖皇沉声道,
月狐妖皇的眼中露出了一股担忧之色:
……
残破的界壁之前。
苦海行舟法相横空而至,蓑衣老丈不疾不徐地拨浪而行,片片涟漪荡漾出恐怖的威慑力,逐渐覆盖整个昆灵界。
冥罗残忍地笑道。
夏洛的神色异常平静,他看向了周玄,忽然问道:
周玄不明白夏洛怎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说道:
夏洛没有回答,只是到:
话音未落,天师府秘藏司藏书库中,那埋头于乱书堆中、头发蓬松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