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腰可以断,面子不可以丢
作者:典则蟋蟀   别贡我,没结果,叫谁邪神最新章节     
    这一扔过后,时非再也克制不住摔倒的趋势,整个人朝前砸在了操场的塑胶跑道上。
    可因为脚踝被一股阴冷的拉力钳制,这一摔虽然极重,但身体并未因惯性前冲而失衡翻滚。
    双手撑地的瞬间,时非腰部已经配合着发力拧转,一刻不耽误地旋身而起。
    这个动作普通人做不到,哪怕是身体机能最旺盛的青少年,不经过长期训练也做不到这种反应和爆发。
    可是时非做的行云流水,仿佛早在各种生死危机里历练过无数回。
    在他身后,顾平所化的厉诡其实距离他还有十几米,可是手臂却诡异地伸长,漆黑枯槁的手掌像老树藤一样,死死缠在他右脚脚踝上。
    因为是夏天,时非的睡裤是只到膝盖的大短裤,此刻那只漆黑的手掌直接贴着皮肤抓着他的脚踝,所触之地,皮肤与肌肉竟在飞快地坏死和腐烂。
    看着自己的肢体活生生腐朽溃烂,这种恐怖和疼痛足以击垮任何人。
    然而时非一脸平淡,因为没人看他的时候,他也没必要装出符合普通人反应的表情。
    他脸上甚至有些高兴,因为他想到脱身的办法了。
    当脚踝整一圈的皮肉组织完全腐烂,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头时,他果断采取行动。
    左脚踩住右脚,固定住,然后膝盖奋力往外一拧一拽。
    喀啦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断骨声中,他把自己的踝关节直接拧断,做了个截肢手术,自助的那种。
    这是一种在自然界很常见的断尾求生手段,比如尾巴很容易掉的壁虎,比如遇到危险就吐出内脏的海参。
    时非断踝求生,从决定到实施,过程之果断和决然,堪称残忍。
    尽管这种残忍是对自己的,但那样的场面,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毛骨悚然。
    因为人类毕竟不同于动物,人类的身体构造就没有轻易能断的地方。
    可是时非一直平静操作,过程比壁虎和海参还要麻木。
    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台机器,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恐惧和痛苦。
    而得益于这残酷的断尾行动,他暂时脱离了身后厉诡的钳制。
    抓住这短暂的时机,他手脚并用,飞扑向近在眼前的门。
    可是他妈的……又差了一点点!
    朝着门的方向,手臂竭力伸直伸长,大概也就是十几厘米的距离了!
    只要再往前够到一点点,他就能摸到门框。
    可是不幸,身后的厉诡不给他那样的机会。
    他飞扑中的身体再一次被迫制动,被牢牢钳制,而这次被缠住的地方,在腰部。
    “呼——”眼看机会消逝,时非趴在地上,悠长的叹了口气。
    缓缓回头,目光先扫过身体被缠住的地方。
    虽然腰部有衣服,但普通布料并不能抵挡厉诡的腐化侵蚀,白色的t恤迅速焦黑成灰,然后整一圈腰部的皮肤血肉被飞快腐蚀。
    腰腹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因为那里只有柔软的皮肤与肌肉,下面则是更加柔软的脏器。
    这一次要断尾求生,难度好像有点大了。
    他叹着气想。
    传说人被腰斩都不会立刻死,还能坚持好久,只是那样就没了腿,单凭手爬的话,估计快不过诡。
    麻烦啊……
    ……
    “时非——!”
    郁闷的思索中,一声激烈的呼吼,忽然在他前方响起。
    接着一只手从门里伸出来,坚定刺破黑暗的泥沼,强行连接两个维度,一把抓住了他往前伸出,但无力摊在地上的手。
    “卧槽!我就知道你还在门边儿!”
    门里,夏投探出大半个身体,一手抓住时非,一手抓着门框,激动兴奋的大叫着。
    “你丫牛逼的,扔我是真够劲儿,我直接砸到对面的墙壁上,差点成你家壁画!”
    “你好了?”看他又变得生龙活虎,时非笑着问了一句。
    他突然心情很好,好像真体会到了漫画中,属于少年们的热血与友情。
    看他还有心情笑,夏投气的骂:“废话!”
    骂完咬牙卯劲儿,奋力把时非往门里拉。
    跟诡拔河,绳子是时非的身体,判胜的要求不高,就十几厘米,也就一掌多点的长度。
    夏投咬紧牙关,使出吃奶得劲儿,很快脸都涨得通红。
    然而刚拽了一会,夏投忽然吓得差点脱手。
    因为他看见时非从腰部被撕扯开,有鲜红的软物倾泻流出。
    “没事,回房间就会好的。”时非淡然说道,就和之前夏投被砸,他安慰夏投时一样。
    然后又问了一句:“你要是怕,闭上眼睛?”
    “怕个屁,老子死都不怕!”
    激将法又起了作用,夏投当即大吼一声,一脚蹬住门框,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一鼓作气往后——
    “咔嚓”一声,似乎是脊柱的骨头被拉断了……
    “操!操!操!”
    场面惨不忍睹,夏投耳不堪闻,但他必须咬牙坚持,只能用一声接一声的脏话发泄情绪。
    他不能放弃,更不能手软,就像当时他躺在台阶上,因为太痛,哭着求时非放弃他,可时非不为所动那样。
    这种关头,只有铁石心肠才能救命!
    在肌肉与骨骼分离的撕裂声里,夏投发现血肉模糊原来可以是一种拟声词。
    而血色蔓延,如红色的海潮上涨,铺天而来的,是比海风浓烈百倍的咸腥。
    这一刻,声色与形味形成绞索,吊在夏投脖颈上,勒得他肝胆欲裂。
    “啊——!”
    夏投一声吼叫,声音近乎惨烈,奋力拉拽的同时闭上了眼,额头上青筋鼓胀。
    “我没有害怕,我用劲时就是得闭眼!”少年吼叫得撕心裂肺,发泄着心中悲恐。
    他已经明确感觉到了,他的力量无法与对面的厉诡抗衡。
    虽然他如此拼命的努力,可他仍感觉自己在拉一座山。
    这是一种蚍蜉撼树的无力感,他不可遏制地绝望沮丧。
    但他半点放弃的念头都不敢有。
    必须一直拽着,生拉硬拽。
    至于被拽的人是什么感受,夏投想都不敢想。
    ……
    快点进来吧,快点进来吧!夏投简直想大哭着哀求老天。
    再拖延的话,他真怕自己一时发软而坚持不下去。
    一直到突兀感传来,对面如山般磅礴的拉力一下消失了。
    原来就在刚刚一瞬,在他拼了命的拉拽下,时非失血到青白发灰的手,终于越过了门槛那条线。
    似乎只要身体的任意部分越过这条线,就会受到房间的保护。
    于是扑啦啦一阵,两人一股脑摔进了门里,在巨大的惯性冲势之下,他们撞翻桌子,撞翻椅子,最后砸到墙上。
    夏投撞得眼前发黑,脑子里全是嗡嗡嗡的杂音。
    懵了一会后,他胡乱扒拉几下,身上压着东西,有点硌手,还有点大,好像是椅子,然后还有书本,相框什么的。
    “时非?时非?”
    夏投没摸到时非,这让他心里发慌,而眼前黑白斑驳,于是一边推身上杂物,一边焦急地喊。
    刚才的场面挥之不去,时非腰腹鲜血汹涌,腹腔脏器都暴露了出来,那不成人形的样子……夏投忙甩头,想让眼前赶快明朗起来。
    “时非?时非你说话!”夏投紧张地大叫。
    虽然也听说过腰斩的人不会立刻死,还能活一阵,可是万一呢?万一时非是个特别柔弱的娇气包呢?
    夏投惊恐而不自主地往坏处想,终于视线恢复了。
    “这儿呢。”时非的声音平淡响起。
    夏投循声看向他,发现他站在衣柜边,四肢健全,心中立刻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两眼一瞪,表示万分不能理解。
    “你个变态,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时非换了身衣服,虽然还是t恤加短裤,但是明显不是之前那一套了。
    当然夏投不是说他换衣服的行为变态,而是觉得他换衣服的速度变态。
    要是没估计错的话,他摔的头晕眼花也就五六秒,结果时非已经换了整套的衣服。
    “你才变态,不换衣服难道裸奔?”时非一脸淡定,两手把大短裤往上拎了拎。
    刚他腰部以下都没有了,不过进门的瞬间就又恢复了完整。
    只是房间只能恢复身体,却恢复不了衣服,所以在夏投头昏眼花的那几秒里,他还真是个变态——穿半截染血的吊带,下面却一丝不挂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