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沁大营里,留下五百铁甲护卫、1000人的皮甲汉子,连同七八千的老弱妇孺。色愣指挥他们,应该能挡住,不到三千人的明军进攻。
贱奴牛录额真鸦巴哈,亲自率领自己的三百人,指挥喀喇沁部,铁甲和皮甲混编的三千五百名部落兵,带上苏布地,出去寻找明军主力决战。
燕山北部山区,大部分坡度平缓低矮。鸦巴哈让手下人,抢占几百米高的小山头登高了望,同时派出二十几路哨探,带着嗅觉灵敏的牧羊犬,地毯式搜索前进。
两天时间,他们就发现明军夜不收,留下的蛛丝马迹。在白山黑水渔猎长大的鸦巴哈,收拢兵力开始全力追击。
小衙内没打算玩什么战略欺骗、瞒天过海,这里毕竟是敌人的主场。还有擅长追踪猎物的贱奴摆牙喇,只能选择背水一战。
战场就在燕山着名的老哈河河谷。因为冬季严寒,宽阔平坦的河面,冻的结结实实,上面还有约半米深的积雪。
附近几十里地,只有这里能摆开六七千人马。且地势平缓,最适合骑兵往来驰骋。
河谷是南北走向,西伯利亚寒流可以畅通无阻,两侧低矮的山头,覆盖有接近两米的大雪,不方便双方派遣伏兵。又因为河谷细长,谁都不太可能绕道迂回。
牛录额真鸦巴哈,很满意这块场地。他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不害怕与明军决战,就怕他们未战先逃。
虽然有牧羊犬帮助和丰富的狩猎追踪技巧,但没有人,愿意在冰天雪地里四处溜达。
这股惊慌失措,无处躲藏的明军,终于用弓箭传书,约定在河谷分出胜负。
现在是最暖和的中午,贱奴面南背北,虽然阳光刺眼,但对面的明军,却迎面吹着西北风,大家扯平了。
老哈河河谷宽约一百多米,贱奴顺着冰冻的河面,从前至后,总共摆出六个小方阵。颇有点成吉思汗“摆如海子样阵”的样子。
剩下的八百人,三三两两,分散在“海子阵”的里里外外。类似成吉思汗的“进如山桃皮丛”。
所谓的“山桃皮”,过去指的是,蒙古草原上的低矮灌木。目的应该是方便喀喇沁游骑兵,骑射袭扰和反复冲击。
明军则在河谷中,摆出效仿宋代“叠阵”的阵型。两侧有骑兵护卫,中间最前方是临时赶制,约1.3米高的木制拒马。类似长矛的削尖桦木杆,斜向捆绑在上面正对敌人。
各自的阵营后方,还有数量不等的备用战马,以供随时换乘。
鸦巴哈首先派遣,一个喀喇沁的百人轻骑兵,冲过约600多米长的间隔,基本按照成吉思汗年代的“鸦兵撒星阵”,试探明军底细,顺便把中间的积雪踩踏压实。
当然,喀喇沁牧民临时组成的战兵,除了扫尾追击,也只能干这个活。
距离明军防线约两百米,喀喇沁轻骑兵开始加速。杜老根指挥第一排的九头鸟、交铳、何汝宾大鸟铳、大追风枪,架在两根桦木杆长矛之间的横木上,使用独子大弹丸开火射击。
河道上积雪较厚,鞑子马速并不快。第二排的鲁密铳、三长铳、可以防风的轩辕铳和合机铳打完,就是1.4米长的新震叠步战铳,发射密集的霰弹子。
不等烟雾散尽,唢呐名曲《百鸟朝凤》开始吹响。明军左手边的贺人龙,带领一百骑兵,手持骑兵弩,追杀阵地前方的残余鞑子。
他们只在对方骑弓射程外打击,射空弩箭就返回原地,绝不恋战。
等贺疯子回返的时候,右侧的孟乔芳,再指挥一百骑兵,拿着骑矛出战,专门戳击倒地或者重伤敌人。
等喀喇沁部第二波轻骑兵杀出来的时候,他们不需要命令,直接一窝蜂的往回跑。
苏布地的心在滴血,都是自己部落的精壮汉子,两百人就这样白白死掉了。而对面的明军士气大振,扯破嗓子眼似的乱喊乱叫。
牛录额真鸦巴哈的骄兵目的达到了,马上命令后方,四个五百人的方阵,排成一字长蛇阵,呈圆弧形依次从明军拒马阵前,骑射掠过返回后方,兜一个圈子再前进射箭。
连续不断的箭雨,顺着西北风,扑进明军阵营里。尽管贺疯子和孟乔芳的骑兵,全部下马,借助马身掩护,使用强弩分番迭射。但流水线一样,无穷无尽的箭矢,还是让火绳枪兵受伤,并开始混乱。
五百人的喀喇沁铁甲护卫,有前方轻骑兵,持续不断的往返循环射箭掩护,还有高大马身遮蔽视线,手持巨斧大刀,悄悄朝拒马阵前方步行推进。
身披白布伪装的小衙内,躲在明军后方的山坡上,用千里镜把贱奴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唢呐名曲《抬花轿》开始响彻山谷。
杜老根指挥火绳枪兵有序撤离,后面有战马供他们骑乘逃离。
惠显带领身披铁甲的士卒,在刚才的射击阵地,泼洒生铁铸造的铁蒺藜,希望阻挡敌人的进攻。
刘延杰在他们的身后,快速抛投短款标枪,迟滞和杀伤铺天盖地的敌人。
刚才循环骑射的喀喇沁轻骑兵,被全部召回,跑到后方准备换乘,体力充足的备用马。五百人的喀喇沁铁甲护卫,开始劈砍或者搬运木制拒马,并清除铁蒺藜。
明军溃散了,惠显和刘延杰指挥手下人,返身骑上战马,顺着河谷逃跑。贺疯子与孟乔芳,带领骑兵,使用强弩交替射击一轮后,也开始狼奔豕突。
一直在后方养精蓄锐的,一千喀喇沁轻骑兵,率先越过被搬开的拒马阵,其次是三百铁甲贱奴,再次是苏布地指挥的大部队,五百喀喇沁铁甲护卫也骑上战马,紧紧跟在后面。
他们在经过一段,两侧高约千米的陡峭山体时,伴随着轰隆隆的闷响,山头原本被西伯利亚寒流,冻成冰块的积雪,连续不断的滚落而下。
北部燕山树木稀疏,少量的灌木丛,根本阻拦不了越滚越大的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