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当朝太子,罗屿从上到下打量一眼,与十三皇子是截然不同的形象,二者虽然都身穿蛟龙长袍,但太子明显孔武有力许多,十三皇子则是松松垮垮的。
至于为什么会是这样,后者不言而喻。
“见过太子殿下。”罗屿抱拳躬身。
“山与道友客气了,老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声,就是没时间见一面。”太子上前相迎,亲和的语气恍若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让人没有一丝恶感,如沐春风。
“原本我还想着怎么找到道友,没想到道友居然在白石郡开了一家丹阁,于是不请自来,道友应该不会怪罪我的突然造访吧?”
“怎么会,殿下能来丹阁,是在下的幸事,让在下的丹阁蓬荜生辉。”罗屿语气淡然,不卑不亢。
跟这种人打交道,太过怯懦,会被拿捏的死死的。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贺礼,还望道友不要嫌弃。”太子轻笑,桌上不知不觉多出一个礼盒。
“那就多谢殿下了。”罗屿来者不拒,不过没有当着太子的面打开,而是直接收进储物袋里。
“听说道友炼丹技术非凡,还能炼出生肉续骨水这种东西。”太子如唠家常一样。
“生肉续骨水的确是我炼出来的,不过炼丹技术非凡,这点就免了吧,那都是外人给的虚名,这点不入流的伎俩,还算不得非凡二字。”罗屿缓声说道。
“呵呵,早就听说世外高人不好虚名,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倘若生肉续骨水都算是不入流的伎俩,那这世间怕是没多少入流的丹药了。”太子一半掺着夸赞,一半掺着真话。
毫无疑问,生肉续骨水是独一份具备生白肉续断骨的疗伤丹药,并且适用范围极广,它的好用之处在于,它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伤势,使其再次拥有战斗力。
市面上但凡有这么好使的疗伤药,第一时间会被朝廷把控,用于投入前线的战场。
其次是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人必备的救命丹药,不出意外也会被卖到脱销。
这种丹药,岂能称之为不入流。
“殿下抬举我了。”罗屿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因为太子的夸奖得意忘形,而且他觉得太子叫他过来,不单单是谈论这些,一直没有步入正题,让罗屿有点摸不着底。
“道友打算一直待在白石郡吗?”太子话锋一转,开始把话题转到罗屿的身上。
“还不确定,不过我想应该要暂时待在白石郡,毕竟殿下你也看到了,丹阁刚开起来,我得留在这个地方才行。”罗屿打起精神,看样子要步入正题了。
“是吗?那也挺好。”太子轻轻点头,没多说些什么。
“殿下问此话何意?”罗屿觉得自己的功力还是很浅,没能从这句话中听出太子的意图,更没法从这张脸中看出太子的内心所想。
如果慕臻雪在这就好了...
罗屿叹了口气。
虽然慕臻雪比起这些人还有点不足,但段位总会比他这样的半吊子高,多少能看出点蛛丝马迹。
“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以道友这样的才华,不应该局限在白石郡这种地方,应该去到更大的地方实现理想,实现抱负。”太子淡淡笑道。
“例如?”罗屿问。
“太华帝城。”
太华帝城,洪武王朝的重要枢纽,帝都便在于此。
“呵呵,太子真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去到那种地方,况且我如今还没炼出更高品阶的生肉续骨水。”罗屿笑着摇了摇头。
“道友不是说过,你会炼制出来,只要道友有这个想法,我会跟十三弟一样,在太华帝城给你建一座更大更恢宏的丹阁,并且让你破格成为兵部的御用炼丹师。”太子不以为意,许诺给罗屿巨大且难以拒绝的条件。
傅青隐啊傅青隐,你大哥可真牛鼻了。
罗屿头脑险些一热,要答应太子的招揽,收拾东西,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起去太华帝城。
条件很丰厚,也很诱人,换做是任何的一个人,估计都很难拒绝的了。
别说太华帝城的丹阁,就是兵部的御用炼丹师,这个头衔就足以让许多人趋之若鹜,罗屿不是圣人,他当然也很想要。
只是,火热之后,他旋即冷静了下来。
这些人看中的是山与这个身份,是这位深不可测的神秘炼丹师,不是他这个三品炼丹师,修为才是筑基期的罗屿。
山与的本事,的确是有的,但远没有这些人想象中的那么大,更多的是噱头,是脑补。
一旦让这些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毫无疑问,哪怕不杀了他,也会把他切片研究,逼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渊博的知识,到那个时候,什么宝典都得被供出来,他还得排着队,拿着投胎的号码牌。
想到后果,罗屿的心凉了一大截,如果他是元婴期就好了,毫不犹豫的答应太子的条件,去太华帝城当自己的兵部御用炼丹师。
“太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暂时还不能脱身,不如给我些时日,等我在白石郡安定下来,再做打算?”罗屿说道。
“无碍,何时想来,再给我发讯息。”对于罗屿的婉拒,太子没显得有多少失落,倒是肉眼可见的惋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二人又闲聊不少,但因为罗屿婉拒的这件事,最终也没聊多长时间,不等太子下逐客令,罗屿便自行的离开。
目送罗屿背影的消失,门外的宦官不知何时出现在太子的身后,用着轻柔的语气问道:“此人不识抬举,是谈不拢了。”
“预料之中。”太子举起酒杯,望向窗外,炽热的阳光照在其面门,一双褐色的瞳孔深邃如古井。
“眼下我们是该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来,静观其变?”宦官问道。
“离开吧。”太子浅笑,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那此人...”宦官不解。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能得到?”太子笑道,说是笑,脸上并无暖意,只有深沉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