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觉得这味道异常的好闻。
她微微侧了一下头,问道:“谢承胤,你熏得什么香?”
马儿跑得很快,晏辞的声音又是从前面传来,谢承胤只听到了细弱的声音,却未能听清说的什么。
他微微低了低头,凑到了晏辞耳边,问道:“你说什么?”
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顿时让晏辞汗毛倒竖起来,耳尖的痒意让她忍不住想挠一挠。
她强压下这种过于敏感的反应,稍稍离开谢承胤一点距离,道:“我是问你,身上熏得什么香?”
这回谢承胤听清了,“没有熏香,身上带了个荷包,里面放了个樟脑丸。怎么,不喜欢这个味道?”
晏辞目视着前方道:“没有,闻起来挺好闻的。”
“你喜欢,等回来我送你一个。”
晏辞没有拒绝,难得碰上一个不讨厌反而觉得很舒服的味道,他送,她就收。
她从前就不爱用香,一是因为身在军中条件不允许,二是浓烈的气味会在关键的时候影响她的判断。所以重生以来,她也养成了不用香的习惯。
谢承胤身上这个味道,倒是出乎意料的引起了她的兴趣。
两人说话间,马儿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已经先他们一步出发的七寸,此时也已经慢慢走到了他们身后。
晏辞奇怪道:“怎么放慢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我们走的太快了,得放慢些速度了。”
晏辞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放慢,我们本就落后于他们出发,再慢些,那就要追到闽南去了。”
谢承胤对晏辞耐心道:“流放是步行,我们骑马很快就会追上,而这里距离东都还太近,在这里动手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我们得慢些,容他们再走远些。”
其实更重要的是,沈诏言那边还没有动手,他们去早了也是白去。
晏辞了然的点了点头,是她慌乱了,因为太担心哥哥把这些细节忽略了,还好谢承胤考虑的周到。
两匹马三个人慢悠悠的走着,一边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一边欣赏了天边的景色。
他们午后出发,如今行了几个时辰,太阳已经慢慢的落下山去,天边云朵和晚霞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了红色。
回首望去,东都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了,而他们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空地的树林,只一条细长的路延伸去不知名的远方。
七寸突然驾着马往前疾驰而去,没一会儿人又回来了。
他骑着马走到谢承胤的身边,“公子,他们在前面的路边停下来休息了,我们要不要也停一停再走。”
“好。”
距离晏辞他们不远处的前方,花辞树在五个差役的押解下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稍作休息。
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心里生出了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孟怀林作为此次流放任务的领头人,吩咐着剩下的四个人,两个看守着花辞树,另外两个轮换着去小解。
张响和徐林一左一右的坐在花辞树身边,孟怀林走过来,看着一路行来半句话都没说的花辞树,将一个水壶递给他,“喝水。”
花辞树没有接。
孟怀林看出了花辞树的防备之心,哼了一声,举起水壶往自己嘴里猛灌了几口,这才再次递给花辞树。
“没毒。”
花辞树看着这个面色虽冷,但对他的行为却友善的领头人,犹豫了片刻接过了水壶,就着水壶喝了两口,他确实也渴了。
他以为这一路上他免不了会受点折磨,毕竟据他所知的流放,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完好无损的到达流放之地。
可他行来的这半天,这五个差役虽然没有给他好脸,却也没有刻意为难他。
按照常理来说,流放时随行的差役一般是两个人,不知道为何,他身边却随行了五个人。
他心有疑惑,一边走也在一边观察几人的言行举止。
他们几人很少说话,行动间有些懒散,但纪律性尚可,尤其是领头人一开口,剩下的四个都很听话。
几个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又轮番跑去小解了一趟,回来后就坐在一起嘀咕起来。
从东都到闽南有半个多月的脚程,花辞树听见他们几个私下里商量着,等距离东都稍微远一些,他们就雇一辆马车,轮流坐着马车去闽南,也省的这么辛苦。
他震惊之余,恍然产生了一种是去闽南游玩的错觉。
眼看天色渐渐开始变暗,孟怀林招呼几人起身,“走了,我们要在天黑前到达驿站,不然今晚就得在这荒郊野岭睡了。”
四人听到领头人发话了,慢慢悠悠的站起来后,就催着花辞树继续赶路。
这回他们行了没两步,就听到有混乱的马蹄声传来。
还没回过神,六个人就被包围了起来。
五人立马将花辞树围在了正中间,拔出腰间挎着的剑,严阵以待的看向了围住他们的人。
那是一行十几人的队伍,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黑衣,面带黑巾,这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张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头儿,怎么办?”
领头人孟怀林皱着眉头,举着腰间的剑,半点也不敢松懈。
“稳住。”
坐在马上的人看着这五个单薄的差役,加上带着锁链的花辞树,开始慢慢缩小包围圈。
他们不明白,就这么几个小鱼小虾,还用得着他们来十几个人。
原本他们担心花辞树是最不好处理的,眼下一看,带着手铐脚镣的花辞树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比起那几个吓得两股战战的差役,还要弱不禁风。
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眸子里透着冷光,抬起手直指花辞树,然后对孟怀林等人道:“我们的目标是他,你们主动让开,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闻言,张响两眼放光,立马看响孟怀林,“头儿,他们要放了咱。”
孟怀林白了张响一眼,“丢了犯人,回去我们能活?”
“我们可以说人死在半路了。”
徐林撇了撇嘴,“人死在半路也是我们看管不利,是要问罪的。”
张响挠了挠脑袋,“那可怎么办?要不我们跑路吧。”
“跑,能跑哪去?”
“嘿嘿,回咱们凤阳山寨当山匪去啊!”
张响话音刚落,人就被怼了一个趔趄,捂着被刀把怼疼的腰子委屈巴巴的转向了对他下手的孟怀林,就听见孟怀林道:“忘了临行前大当家的怎么交代的了吗,让我们一定要看好人,你现在还想着跑?”
“那我们带着他一起跑不就行了。”
另外三人面上皆用“你是傻瓜”的眼神看着张响,然后视线齐齐的落在了逐渐缩小包围圈的黑衣人身上。
人家几个人,他们几个人,还带着花辞树一起跑,自己能跑出去就是个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