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你还真是为他着想呢。”柳清安阴阳怪气道。
    反正她左右都要为杭文成尽心尽力的治疗，还不如趁机嘲讽她几句，来个嘴上的痛快。
    “不，这只是我欠他的。”
    “那你这大师兄当着真憋屈。”
    “是。”杭文成也大方地承认了。
    “没有人天生想当大师兄的。”
    柳清安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顾砚尘也说过这样类似的一句话。
    “那我以后是喊你烈火宗大师兄，还是大师姐。”
    “都行......只要你喜欢，喊什么都可以。”
    “这倒显得你大方。”柳清安又给她扎了一针：“有没有好点。”
    “我还以为你这一针是故意的。”杭文成闷哼一声。
    “别多想，我还真是故意的，让你吃点痛，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嗯，大概还是敢的，毕竟时日还长。”她嘴硬道。
    “要是我想，你今晚都活不过.....算了，不说这个。”柳清安换了一个话题。
    “你的声音为何会变成这样。”
    杭文成的声音完全就是男声，听不出一点女生的声音。
    “一直压着声音？”
    “不是.....”杭文成似乎在思考能不能说这件事情。
    “给自己灌个毒药，声音就可以像我这样了。”
    杭文成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说道：“我烈火宗会药的老师不多，而且会药的长老大多时候都在闭关修炼，每次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的时候，就先自己试一下，就知道是什么药了，有时候太痛了，我会给自己调一点，放在口中服用着。”
    “你师父也没发现？”
    “没有，嗯，你说得对.....我比较能忍。”
    “那你真能忍。”
    柳清安面上嘲讽之意更加明显了：“你怎么能忍，怎么不给我试毒？”
    “这不比你自己乱来得好。”
    杭文成朝她浅浅一笑：“好。”
    “杭文成，我是认真的！”她怕杭文成觉得她在开玩笑。
    “嗯，我也是认真的。”杭文成说道，面上也是认真之意。
    “你的药理.....你是从哪里学的？”柳清安疑惑道，这是看了什么书，能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样。
    “从烈火宗的书阁里偷看的。”杭文成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起来。
    “禁书。”柳清安直视杭文成的眼睛回答道，却说的语气确实肯定极了。
    “对......我在试.....但又总是差了一点。”她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来，对自己的药理知识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道。
    “不要乱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她可不想这杭文成就那么死了。
    “那你刚才答应得那么干脆干什么.....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柳清安的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
    杭文成能屈能伸，见情况不对劲立马说道：“柳清安，你不要这个样子，我......”
    “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我的名，是我上山前一位路上的先生给我取的，叫杭文成，是希望我能有才学，日后可以考取功名和辅佐。”
    “是，我的确是有才学的人。”
    “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烈火宗。”
    她有点自卖自夸的语气。
    杭文成叹了口气：“但可惜，我不是为了功名......而考取功名，也不是为了功名而来。”
    柳清安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一声：“你跟我说这些真的没问题吗？”
    她说着摸了摸杭文成的脸，软乎乎的，手感还不错，想捏一下。然后上手了。
    “那你想听吗?”她反问道。
    “嗯。”
    柳清安看她还是脸色苍白，又给她把了一下脉，原来是因为内伤，难怪扎了那么久的针也没有好转。
    “你自学药多少年？”柳清安她要有一个最基本的判断才好给她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七年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清安，你能看得出来吧，我这一副身子很难有孕。”
    “我房里日日点麝香，后来觉得麝香有点太明显了，毕竟我还是个名义上的男子，后来我就自己调了一个无色无味的。”
    杭文成又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又在考虑怎么说：“藏红花也是，我每次喝都以十倍的量......”
    “清安，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你来那个不痛？”柳清安越发觉得这个杭文成有点恐怖了。
    “不痛啊，毕竟我们都是修仙之人，要是我是个凡夫俗子就好了。”杭文成未免觉得有点可惜。
    “我从小父母双亡，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后来，有户人家觉得我可怜，就收养了我三个月，收养我的人他平日里喜欢清静，不爱说话，但一点也没有亏待我。”
    “因此我的一开始的法术是他教的，功夫也是跟着他学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面充满了回忆。
    “那你这样会不会给自己造成很大的伤害。”
    “我一直都是这样，习惯了也就无常了。”她说着平常。
    “后来，他死了，本来他的子女十年也不回来看他一次，他死后.....没两天他的子女就都收到消息，然后他们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
    “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我也识趣没有待在下去惹人嫌了，”
    “再后来，我就到了烈火宗。”
    杭文成的声音如同温润的公子哥：“我很想他，但我不想回去那个地方。”
    柳清安坐在杭文成的身边轻声安慰道：“他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
    “我也是那么想的，所以我成为了烈火宗最优秀的弟子。”
    “我从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再到亲传弟子，只用了短短三个月。”
    柳清安将她抱在怀里：“你知道我还在外门弟子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一个人熬过来的吗？”
    “差不多，那段时日过得不是很好，因为我还是太弱小了。”
    “在去烈火宗之前，我的身体从小就中了毒，在我吃百家饭的时候，有人给我的饭里下了毒.....那些人没想到我会有那么的好命，在中了毒的情况下还能阴差阳错的解了毒。”
    “他们也没想到我会去吃那山上畜生都不吃草。”
    “所以我才说我好命，有时候我都恨自己。”
    “好运，我命，我都固了。”
    “功名我也考上了。”
    “你.....受苦了，你又为何要这样....又为何要告诉我那么多。”柳清安问道。
    “你帮了我，我也应该要付出我该有的价值，你倒是可以来找我。”
    杭文成的脸上似乎有些无奈，柳清安这么问的。
    “所以你就把自己当成男的？”
    “不，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个女的有多么的不好，反而我还庆幸自己是个女的。”
    “那我如果真有要去找你的那一天，我该去哪里找你。”
    杭文成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很简单，镇国公府。”
    “职位不轻啊。”
    “就那样吧，一个虚职而已。”
    杭文成的头又垂了下去。
    “你.....”
    柳清安想了想：“那林子安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性别吗？”
    “你外门弟子的时候总要睡大通铺的吧。”
    “没有。”
    “哦。”
    “人总有变声期的时候，我在变声期的时候就给自己灌了药。”
    “我的声音已成了定局。”
    杭文成似乎并不在意然后又说道：“你救了我，我肯定会还的。”
    “我不会平白无故地让你.....白帮了我。”
    “我给你露一手。”
    “我的医术了得还是，但是灌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只给我自己使用。”
    “看来你没少给自己下毒？”
    杭文成把背露给柳清安看：“你看我的背上，可是一点伤疤也没有。”
    “但柳清安，我想连子宫都没有，你能帮我吗？”
    “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
    她被杭文成的想法给“吓”到了。
    杭文成忍不住怼了她一句：“你也觉得女人天生就应该有子宫，孕育生命吗？”
    柳清安撇撇嘴：“我没那么想，只是你的思想让我惊呆了。”
    我会尽我的所能完成你的心愿的。”柳清安对她的想法接受度很高。
    “你倒是比我想着开明了一点，我之前只是跟烈火宗的弟子提了提这件事，就把她吓得再也不来我这了，不过这是发生在我外门弟子的时候。”
    “你怎么逃过烈火宗的审查的，按理来说你要分到女弟子去了。”
    “我还去过黑市。”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后来我学有所成的时候，我给人治病，你猜我用的什么毒。”
    还没等柳清安说，她就说道：“迷药。”
    “我从小就身中奇毒，所有我能很好控制剂量，我能看得出清安你的医术很好，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杭文成的身体长年累月的一直存有着巨毒，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靠着内力压制着，但是今日毒发，杭文成只是刚渡劫化神期，身体实在还是太虚了没办法。
    “怪不得。”
    柳清安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要在渡劫了化神期才出烈火宗。”
    杭文成点点头。
    “你料到会渡劫了？”
    “是，在秘境中的时候就隐隐有了要突破的现象，只是我没想到的还是，林子安那么的有天赋。”
    “我吃百家饭的地方，是我拼命想要逃离出来的地方。”
    柳清安不知她为何又聊了回去，或许是真的很想念收留的那个人吧。
    “那个地方，女子天生就要相夫教子，女子永远都没有为官的可能。”
    “在那里，女人自称为奴。”
    杭文成淡淡的笑了笑，看了看柳清安的神情：“果然，我说出来的话和我的反应永远这么让人惊喜。”
    “林子安也是。”
    “我很喜欢看我的反应。”
    “为何要这样做。”
    柳清安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更多是愤怒。
    “你们那的女子就没有反抗吗？”
    “你们女子一同站起来！”
    “有。”
    “那些男的没本事，一个个的都说自己是个君子。”
    “可是他们夜间偷袭。”
    “放火烧屋，还骂我们是下贱的人。”
    “我还是他来得快，我才没事。”
    “那时候我后悔，后悔为何我没有在那时死去，让我一个人.....苟且偷生。”
    “杭文成，这不是你的错。”
    杭文成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语气也变得冷冽起来。
    “所以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
    “定要付出代价，要过得比那些死去的人更加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柳清安有些看呆了，没想到杭文成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会支持你的！”
    “不愧是掌门之女，大门派出来的人，思想都不一样。”
    “我说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反驳过我的话。”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的身世如何，这些你都不在乎吗，柳清安。”
    “我为什么会在乎这个？”
    “还是你好。”
    “我之前人在江湖时，难免会树敌，而且我说话的为人处世，很容易与大家不同，不过呢......被人毒死，总好过被人杀死。”
    柳清安还真没有见过如此像杭文成这般耿直的人，当即就被逗笑了：“杭文成，你还真是有趣。”
    “来，扶我起来一下，清安。”
    杭文成跪下：“请受我一拜。”
    柳清安扶她起来，又给她来了一针。
    “你对我做了什么。”
    杭文成的额间青筋暴起，十分的愤怒，那针扎在她胸的中间处，有点羞耻。
    “这比你自己灌了点毒药好，我只是给你来了一针，我感觉你接下来就要跟我说什么大事了一样，你这一副神态很难不让人看出你要对我说些什么大事。”
    柳清安一副纯洁无害的表情。
    “你倒是未卜先知。”
    “我就这点嗜好。”
    杭文成轻咳一声：“我可以自己拔出来吗这针，看着怪奇怪的。”
    柳清安的解释合情合理。
    “那你又为何要欺骗宗门。”
    “我没有欺骗，那是我的尝试，我一直都相信，总有一天，女子也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杭文成的这段话让柳清安有些心疼。
    “那你还想回去烈火宗吗?”
    “其实我羡慕你们青云门，你，林书玉都是有本事的，还都是女子。”
    “烈火宗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不能抛弃烈火宗一走了之，走了，是我不仁不义。”
    “烈火宗的宗主对你寄予了厚望吧。”
    “嗯，他待我不薄。”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些我跟林子安的事情吗？”
    “我在他的面前，自称.....”
    “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