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风山下,一身着青色碧水袍的年轻男子御剑落于人群队伍外,周旁没有一人能感知到他的修为,除了容颜俊逸出尘,似乎也没有其他奇异之处。
他四处瞅了瞅人影,见上山的队伍排的老长,一时间脸上满是振奋之色,在原地呆木望了望,东方一朵白色云莲飞浮而来,正巧印入他眼中。
那白色云莲上站着一位清秀的年轻僧人,月白僧袍,眉心红点,散着筑基巅峰的气息,给人祥和宁静之感。
“和尚,这边!”沈宴冲天上的年轻僧人招了招手,那僧人眸子灵动闪烁,也看到了他。
二人汇合一处,年轻僧人执了佛礼:“沈兄,多年不见,你竟已然结丹,真是可喜可贺。”
“嗨,陈叔说我资质厉害着呢,现在结丹已经丢了我们家的脸,这次若非撒泼打滚,哪肯放我出来。”
沈宴甩了甩袖口,围着菩提转了一圈,“嘿,你这卖相确实不一般,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比女人还好看。”
菩提面色略有变化,三息后,回应:“沈兄也一样。”
沈宴当场哈哈大笑,竖起了大拇指,又问:“听说你一直在晋地游历,我咋没见过一面?”
“也许是时机不到?”菩提睁着眼睛纯真回应。
“呦,这做派果然是得道高僧呐,鹿王庙的老和尚是不是已经把位子传给你了?”
“还没有,贫僧的师父尚且健朗。”
“啧啧啧…”
二人聊着开心,不知不觉一炷香过去,自藏风山上冲下来一个憨厚的中年模样男子,眨眼间来到二人面前,弯腰执礼:
“常自在见过两位兄长,有失远迎,还望莫要怪罪。”
沈宴轻轻拍了一下常自在的肩膀,“常小子,你这罪可不轻,让两位哥哥等这么长时间,将来给你家出力,我可是会用偷懒来回馈的。”
常自在挺直身背,欣喜道:“沈大哥,菩提小师父,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日思夜念,真想你们。”
菩提和沈宴一同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常自在,面上皆有满意欣慰,当年他二人是谢玄至交好友,每每做事,谢玄时常会带着还是一个小胖墩的常自在,四人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如今赤龙门要东征,常自在私下发信求到这两位头上,他们哪有不来的道理。
“我家老祖宗就在知客亭,咱们先去拜见他,然后上山去见掌门,他如果见到您两位,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沈宴和菩提相继点头,三人穿过人流,走近知客亭间,陶方隐早已经发觉了他们,此时受了礼拜,捋须笑着挥手:
“都长大了,哈哈哈,先上山去罢,晚间与你们长谈。”
三人暂别老人家,很快穿过护山屏障,一路上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便到了万人灵场。
“哇,这么多人,这次你家的阵仗可真大,怕是这段时间钟掌门是槐山风头最盛的人哩。”
沈宴望着万人灵场间数不清的人影,那些人影闲散分立各处,悠哉悠哉,没有特别肃穆参军的样貌,但都精神奕奕,显然心底里都存着某种决心。
常自在摸了摸后脑勺,“这边走,带你们去见掌门,他最近一直在忙,操劳过度,精神疲乏,门里上上下下都有些担心。”
三人顺着边道径直去往藏风偏殿,路过好些人见了常自在都礼敬有加,这让二人愈发对这位昔年的小朋友刮目相看。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脾气古怪时常哭鼻子的小胖墩如今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体内的灵力甚至比菩提还要厚重,想必整个赤龙门也没几个人比他强。
来到偏殿门口,常自在先探头进去观望,还没反应过来,里面温和之音已经传出:“进来罢。”
这下省了禀报的时间,常自在做手势请二人进入,沈宴和菩提跨过门槛,里面那个两鬓微白的中年人与三十多年前的样貌差别并不大,只是伏在案几阅览玉简的面容在光阴的洗刷下,终究是沧桑了少许。
“沈宴见过钟掌门。”
“菩提见过钟前辈。”
二人相继拜礼,三息过后,钟紫言沉浸在玉简中的心神全都抽出来,抬头一看,眼神瞬亮,当即起身自案几内转出,临近拍着二人肩膀,嗓音温和:
“好啊,英姿勃发,清逸正神,你二人真长大了。”
对于沈宴和菩提来讲,面前这中年人是他们极其亲近的前辈,在他们还年少的时候,不止一次受这位前辈友善教授,多番照料,亲似叔伯长辈。
赤龙门早以前是什么情况,沈宴和菩提是很清楚的,多年来,这位前辈以一人之力带领着不多的门人弟子自微末中崛起,任何一个知道创业艰难的修士都不会不敬佩这样的人。
更难得的是,这位的脾性和良善程度广受好评,帮助的小门派数以十计,是真正的仁德慈蔼,术道兼备的豪杰人物。
为这样的人效力,沈宴和菩提心驰神往。
双方一番闲聊,临了时,钟紫言握着二人的手,“玄儿能结交你们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分。
可惜缘深福薄,终归没法消受,他身化剑魄传予自在儿,还望你二人多多帮扶,我门中往后几年都将处于征伐状态,你们上了战场,凡事以保命为先,切莫好勇斗狠,白白牺牲了性命。”
“省得。”
“您放心。”
二人一一应承,钟紫言最后怅然叹了口气,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等三人临出门前,钟紫言对菩提补了一句:“在门里住一日,明日你早些启程,去鹿王庙多于正觉大师呆一呆,哪有一回来不看师父先跑来别家门楣做客的道理。”
菩提歉疚应承,他的确是直接从晋地回返的。
等到殿里没有人声,钟紫言拿起那份苟有为留给他的书信,内里的言语倔强笃定,令他这个当掌门的甚为惋惜。
苟有为提早一个人独自回返清灵山,要为门里尽最后一次力,这事提起来,不得不令人无奈痛惜。
“你好大的胆子,连沈宴都敢诓骗来参军。”冷漠的言语突兀在殿中响起。
钟紫言瞬间自忧愁的心境中回神,抬头一看,那道黑衣冷酷的身影差点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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