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
林草才发现自己来的算晚了。
洛阳文院中的洛阳庭,已经有了近万人。
除开洛阳文院的三千多学子,外界还来了六千多人。
放眼望去,没有一个是低于举人文位的。
除了林草他自己。
看到这一幕,林草似笑非笑。
“贵院,就这般有把握?”
林平之灌了一口酒,道:“七夕诗词,夏国无人能胜我。”
“是吗?”
林草轻笑一声,“说不定,今晚就有了。”
“我等着。”
三言两语间。
再无初时之和谐。
林君之依旧醉意朦胧,气势却升腾而起。
林草欢颜浅笑,目光却突然锐利起来。
气势相对,犹若龙虎相争。
见两人走了过来,在场的人渐渐停止了闲聊。
他们都知道,今晚的诗会看点是这两个人的斗诗。
一个是夏国的情怨诗奠基人物。
一个是两度天赐文位,出道以来所做之诗非郡则州。
他们很期待,两人的对决。
见林草到来,作为今晚的主持黄渡迎了上去,笑道:“文侯,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看着这院君黄渡虚假的笑容。
林草很是腻味,随手敷衍了一句。
“那老夫就放心了。”
黄渡笑脸不变,侧身请道:“文侯,请入座。”
林草点了点头,一屁股坐了下来。
林君之看了黄渡一眼,也坐在林草的对面。
见人已经到齐,黄渡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晚的七夕诗会,首度举办便有幸邀请到文侯林草大人,洛阳文院蓬荜生辉啊。”
下面人应和几声。
算是给黄渡这个大儒一个面子。
林草轻轻笑了一声。
若不是三千学子看他仇恨的目光。
他还真信了这老家伙的邪了。
“今晚诗会的主题,七夕,诗词格律不限。”
黄渡笑着说道:“前十名者,可获得洛阳文院的入学名额三个。第三名获得大儒文宝一件,第二名获得半圣文宝一件,第一名获得洛阳文院的镇院之宝《春秋繁露》。”
听到这话,下面的文人炸窝了。
“我的天,洛阳文院这么大手笔?”
“是啊,大儒文宝,半圣文宝已经够惊人了,连董仲舒的半圣之作《春秋繁露》都拿出来?”
“可不是嘛,《春秋繁露》差半分就成镇国之书了啊!”
“关键不是品级,是这本书被半圣董仲舒灌注了大半成圣文气啊!”
“不行,今晚怎么着我都得拼一拼!”
“是的,就算拿不了第一,拿到第二也行啊!”
“我不善诗词,前三我不争了,但是前十必然有我一席之地!”
“对,大儒文宝我们不指望,拿到三个洛阳文院的入学名额作人情也是极好的。”
.........
本来是过来打酱油的文人们。
听到黄渡的话,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
林草也是一脸诧异。
这洛阳文院,就这么有把握?
《春秋繁露》可是董仲舒半圣的成圣之宝,都舍得拿出来?
要知道董仲舒为了让《春秋繁露》成镇国。
可是成就半圣时,灌注了大半文气。
即使最后功亏一篑。
那也是一件极其厉害的半圣之宝。
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拿出来,已经不是下血本了。
而是洛阳文院抱着必胜的信念。
林草有些奇异的看着还在灌酒的林君之。
这货,难不成真那么厉害?
看着下面的反应,黄渡一脸笑意。
喊来侍从给在场的人,发下文房四宝。
“现在,我宣布,七夕诗会,现在开始!时间一个时辰!”
黄渡手一挥,宣布七夕诗会开始。
近万文人立刻开始思考。
七夕诗会这题材,早已成熟。
千百年来,也有一些脍炙人口的诗词。
可让七夕诗走向巅峰的,却是情痴林君之。
这方面上,无人能比这位。
因此,很多人也不想争夺第一。
只希望能进前十,拿洛阳文院的三个名额。
片刻之后,有些文人已经开始动笔。
而林君之,依旧醉如泥。
看到这一幕,林草嘴角抽了抽。
这位可真能装逼啊。
早知道,他也喝几斤酒再过来了。
这样逼格上面就不至于输那么多了。
为了气势上不能输。
林草也选择不动笔。
寻来一张摇摇椅,林草慵懒躺下,还让梦瑶梦烟两个丫鬟按摩。
林草挑了挑眉头,看了林君之一眼。
看,你自己饮酒醉。
而我,却有佳人陪伴。
你失意,而我得意啊。
见林草两人在装逼,
其他文人不由恨的牙根痒痒。
一刻钟后,一道钟声传来。
却是有人,已经作出了诗词。
众人转头一看,却见那文人的案桌上升起一道一尺文气。
出县之诗!
“恭喜酥胸,如此短的时间内便作出了出县之诗。”
旁边的文人纷纷恭喜。
酥胸一脸傲然,口中却道:“哪里哪里,只是出县而已,在这里不算什么。”
“如此速度,即使是出县也极为难得了。”
有人假装听不出,好心安慰道:“酥胸不必沮丧。”
“哈哈.....”
众人善意一笑。
酥胸脸色却是发窘,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我哪里沮丧了?
这是自谦懂不懂?
黄渡看着酥胸笑道:“苏举人,现在还有时间,你是选择继续作诗,还是现在交到评委台。”
“现在交吧。”
酥胸说着就把试卷交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诗词一道,也就那样。
现在交,还博得一个最快的出县名头。
要是继续作,无法作出更好的诗词,就有点丢人现眼了。
评委有三个,院君黄渡,院正马金元,以及国文院院正李崇飞。
三人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
好与坏,得有人对比才能做评语。
酥胸交了之后就离场,进入旁边的休息场地。
也许是受了酥胸的刺激,剩下的人也硬了起来。
不多时,又是一道钟声传来。
纸上浮起一尺文气。
紧接着,钟声一道接着一道。
一道道一尺文气,从各个案桌上升腾而起,煞是壮观。
这些人对视摇了摇头。
出县品级的诗文,想要进前十怕是不可能了。
齐齐叹息一声,把诗词卷交了上去,黯然离场。
这些人离开,场中顿时只剩不到一千人。
而此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就在此时。
一人案桌上的纸张升起两尺文气柱。
旋即,两道钟声传来。
达郡之诗!
诗会第一首达郡之诗!
“恭喜李兄!”
旁人恭贺道:“达郡之诗,想必能进入一百了。”
场中虽然还剩下八九百人,但也不是都能作出达郡之诗的。
可能是出县,也有可能什么品级都没有。
“却是未必了。”
李举人看着自己的诗文,叹息一声交了上去。
时间就剩下四刻钟,他已经没有把握能做出一首达郡之诗了。
随着时间流逝。
心有腹稿的人,却在悠哉悠哉的完善。
而没有腹稿的人,已经开始紧张了。
这么多举人,要是自己的诗词不能有品级,就丢人丢大发了。
然而,越是紧张,越是没法做出来。
可能是被达郡之诗刺激了。
接下来的诗词,大多数都是达郡之诗文。
出县品级的,竟然寥寥无几。
因此,这些举人交卷的时候都是掩着面的。
此时,一个时辰只剩下不到两刻钟。
场中数十人齐齐叹息一声。
将面前的纸张卷成一团,塞入嘴中吃下。
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是约定一般。
他们放弃了。
伴随着这些人的离场,场中只剩下三十人。
包括,林草和林君之在内。
这些人的离场,仿佛是触动了一个bUFF一般。
一道三尺文气,突然而起。
京州三辅之地,文钟皆响彻三声。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位青年文士含笑而立。
案桌上的那道三尺文气,引人夺目。
“鸣州之诗!”
酥胸惊叹道:“这怕是要进入前三甲了吧。”
“前三甲不见得,不过前十倒是稳了!”
有人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只有羡慕人家的份了。”
“是啊!”
场中众人惊叹不已。
每一首鸣州品级的诗文。
往往需要打磨数月,甚至更久。
而这位青年文士,短短的时间内却作出了一首鸣州诗文。
那已经不是惊才艳艳的那般简单了。
“洛阳文院,近几年人才辈出啊!”
评委台上,李崇飞感慨道:“恭喜黄院君,今年若是再出一个状元,明年国文院院君怕是您的了。”
“哪里哪里。”
黄渡谦虚笑道:“相比我老师,我还差的远。国文院还是我老师坐镇,才是最稳妥的。”
“哈哈,黄院君谦逊了。”
李崇飞哈哈笑了一声。
言语中,竟然有一些讨好的意味。
黄渡笑而不语,看向场中的青年文士,一脸满意。
青年文士享受够了大家的目光,才慢悠悠的交上了试卷。
评委台上,又是一阵惊叹声。
接下来的时间,钟声密集响起。
只凭钟声,怕是无法分别哪个是鸣州,哪个是达郡。
大家仿佛有一个错觉,这些诗词似乎都是鸣州品级。
当然,这种也只是想一想。
鸣州品级的诗文,只有九位!
不过就算如此,也是让人非常吃惊了。
一场诗会,竟然出了九首鸣州品级的诗文。
可谓是大才云集啊!
此时,场中众人就剩下三人。
林君之,林草,以及一位浓眉方脸的文士。
而此时,时间就剩下一刻钟了。
三人,顿时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那是谁?”
酥胸指着浓眉方脸的文士问道:“怎么这位现在也留在场中?”
听到这话,旁人嗤笑道:“他你都不认识吗?黄渡大儒的得意门生,也是洛阳文院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洛阳文院的领军人物不是林君之吗?”
酥胸疑惑的说道:“这位如果是领军人物,怎么没有声名传出?”
“林君之那是上一代,他年龄已经五十多了,不算年轻一辈了。”
旁人解释道:“这位叫李莫兰,是洛阳文院这一代的天之骄子。之所以名声不显,是黄渡大儒压着,待到十二月份殿试一鸣而天下惊。”
这个世界文人的寿命比乌龟还王八。
青年中年划分,跟普通人不一样。
在文人中,二十及冠到五十岁是属于青年。
五十岁之后,才算是中年。
“原来如此。”
酥胸一脸恍然。
旋即反应过来,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是洛阳学子,我不知道谁知道?”
旁人看向酥胸,一脸笑意。
听到这两人的议论声,林草明白了。
敢情,洛阳文院不只是准备一个人跟他对局。
而这位李莫兰,也是洛阳文院的王牌。
林草看了看林君之,又看了看李莫兰,轻笑一声。
“嗯,用力!”
林草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林君之还是在那一口一口的灌酒。也不知道他的酒葫芦是啥做的,怎么这么久都没喝完。
相比两人,李莫兰倒是正常一些,不停的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脸认真。
若不是一张飘落的纸上面画着一只小乌龟。
众人还真信了他的邪。
三人轻松,场外的人却是比他们都紧张。
“不是,这三位到底是想啥?”
有文士不理解的说道:“现在只剩一刻钟了,还不开始写?就不怕中途改么?”
“谁知道呢?”
酥胸接过话头说道:“也许这三位是想比一比,谁写字比较快吧。”
“再有把握,也不至于这样吧。”
一位举人手心冒汗,道:“他们不紧张我紧张都替他们紧张,再这样下去我紧张都紧张死了。”
“你紧张就紧张呗,说的那么拗口干嘛?”
酥胸听了忍不住说道。
“什么拗口?我姓张,名紧张。”
张紧张嘟哝一声,道:“他们这样搞的我张紧张的确紧张嘛。”
“行。你这名字厉害。”
酥胸无言以对。
时间滴答的流逝。
场中的气氛非常紧张。
张紧张都感觉自己紧张到难以呼吸了。
半刻钟过去,李莫兰停下了写写画画的手。
看着案桌上仅剩下的一张纸,李莫兰暗道失策。
早知道画小鸡啄米,不画乌龟了,这太浪费纸了。
“嗐.....”
李莫兰长叹一声。
现在开口要纸,难免太刻意了。
罢了。
一会场面弄的华丽一些吧。
想到这里,李莫兰提笔开始写。
刹那间,文气喷涌,李莫兰周身像是笼罩了一层白雾。
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面容时隐时现。
远远看去,就像一位半圣在悟道一般。
有见识短浅者,忍不住惊呼出声:“天呐....这到底是在写什么品级的诗文啊!”
“虽然不知道,但就是感觉很厉害。”
一位举人,满眼向往。
看到这一幕,林君之的嘴角抽了抽。
这位师弟,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只是,有用么?
另外一边的林草,也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这位也是装逼高手?
不行,他不能被比下来!
就在林草在想着什么样的装逼方式时。
京州文钟突然响彻天地。
“哇!”
众人惊呼出声!
纷纷的看向傲然而立的李莫兰。
就连评委台上的三位评委,也是震惊的站了起来。
目光直直的看向那张冒着文气柱的纸张。
众人的震惊,不是因为鸣州之诗。
而是因为,那张纸上升腾而起的文气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