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明霄尧,是童璟的至交好友。自幼我便食用珍稀药草,血液之中蕴含解毒之力,可解世间百毒。”
她听着他的话,心中的惊惧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对他感恩。
可是,她发现这并不是偶然的事。
数次从昏迷的中挣扎醒来,她口中总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之气,而每一次,她都能见到明霄尧那俊美的脸倒在她的床前,人事不知。
她心知,这位风华绝代的男子,一直在用自己的鲜血,为她延续生命。他的血液,就如同世间最珍贵的灵药,一次次将她从死神的魔掌中夺回。
“他与璟哥哥之间的情谊,究竟深厚到何种地步?”
这份情义之深,让她都感到有些惊惧。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偿还这份沉甸甸的情感之债。
此刻,她瞥见明霄尧躺在她的床榻之上,这情景前所未有,她亦不知此次又沉睡了多少时日。
当她再次睁开双眸,口中已无血腥之气,体内仿佛注入了勃勃生机。
她轻轻启唇,声音柔弱:“霄尧哥哥,为了至交好友,救我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甘愿付出如此代价。这般做,真的,值得吗?”
明霄尧闻言,缓缓睁开星眸,脸上露出虚弱的微笑:“扶我起身。”
月牙忙跪在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明霄尧整好衣履,背转身形,低声言道:“你若能让那人心中欢喜,我便觉得所行尽皆值得。此番救你,亦只是顺从心意而为。”
他自怀中取出一柄精巧绿松石折扇,递与月牙,道:“此扇赠你,必要时,它能救你一命,但你需应承我一事。”
月牙颔首道:“请说。”
明霄尧微笑道:“待得童璟寻来,你须引他前往极乐镇一游,共赏烟火盛景,再品几块饴糖之味。那里留有我此生最难忘之回忆,我也盼你们能共感其美。”说完,他苍白的脸上笑意盈盈,眼中星光闪耀。
月牙接过折扇,深深地凝视了明霄尧一眼,轻声道:“恩公嘱托,月牙定当办到。”
明霄尧满意地点头,微露虚弱之色,道:“有劳姑娘搀扶我到屋外。”
月牙轻轻扶着他那瘦弱的身躯走出木屋,看着他衣襟之上的斑斑血迹,苍白无色的脸庞和嘴唇。她的心莫名的疼痛。
“帮我吹响这个口哨。”明霄尧递给她一个精致的哨笛,无力地说道。
月牙接过哨笛,用力吹响,哨音顿时清脆悠扬,直上九霄。不多时,只见一只体形硕大的白鹤展翅而来。
明霄尧挣扎着爬上鹤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极为吃力。他数次摇摇晃晃,险些失足摔倒,月牙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伸出双手想要搀扶他。
他却始终以微笑婉拒。
他此刻的狼狈与虚弱,深深地刺痛了月牙的心,她紧捂着双唇,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悲伤的泪水,哭出声来,会让他难堪。
如此风采卓绝、如月之恒的人,实在不该遭受这样的苦难。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月牙心中自责不已。
明霄尧的唇角却始终挂着那抹温柔的微笑,仿佛是在用无声的语言告诉月牙,他并无大碍,让她无需过于担忧。
明霄尧深深望向站在木屋前的清丽少女,轻声说道:“你要爱他,珍惜他。”
他轻轻一拍巨鹤的脖颈。那巨鹤顿时昂首长鸣一声,振翅高飞。
其实,他心中真正想说的是:“请你替我深深爱着童璟,替我好好珍惜与他共度的每一刻。”
月牙踮起脚尖,眼眶泛红,大声呼喊道:“恩公,您定要珍重自身!”
明霄尧趴在巨鹤背上,微笑着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只能无力地趴伏着,他快死了。
“童璟,我好想好想在看一眼你。”
他闭上星眸,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时光,听到了那稚嫩的孩子对他说的那句话。
“除父亲外,我无所缺。但有一事,娘亲曾言,待我长大,当成为盖世英雄,娶得世间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子为妻。而你,美丽如斯,若你愿,待你长大,可否愿为我妻?”
他睁开双眼,目光远眺,看着这片他深深留恋的这片山河。心中是无尽的感慨与不舍,更是解脱与坦然。
他紧握住手中的小银铃,轻轻一摇,小银铃传出那少女醉人的苗疆情歌。歌声婉转悠扬,真的很好听。
这是他第一次摇动这个银铃,却也是最后一次。
那一夜,满月高悬,江水波光粼粼,小舟荡漾在湖中。
那位名叫凌了了的少女,她冲动与激情,一切都历历在目。
他自嘲地笑了笑,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
“凌了了,凌波微步踏云端,了了清音绕杏林。姑娘果真好名字。”
“凌了了,我要死了,愿你觅得良人,幸福余生。”他轻声呢喃,再次闭上了双眼。
小银铃发出的声音,穿越时空的隔阂,传到了凤鸣城中一位少女的耳畔。
在凤鸣城的苗寨中,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斜斜地照在竹屋上,屋内光影斑驳,显得宁静,温馨。
凌了了静坐其中,她的小脸俏皮可爱,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
突然,她发梢上的相思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她嘟起小嘴,假装生气。
“哼,现在才想着我,我可不听你的。”说着,她轻轻地戳了戳相思铃,仿佛是在责怪它。
可是,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又嘟着小嘴,妥协道:“好嘛,好嘛,我原谅你啦。”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相思铃,贴近耳畔倾听。
相思铃中,传来明霄尧虚弱的声音。
“凌了了,我要死了。愿你觅得良人,幸福余生。”
这简短的话语,让她的泪水夺眶而出,铃音已落,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相思铃。
“小哥哥说...他要死了。”她喃喃自语,泪珠滚落脸颊。
没有片刻犹豫,她跳下竹楼,身影在几个起落间迅速远去,只留下竹楼在光影中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