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坤宁宫,萧承宣和南宫无界仍在门口等待。
“二弟!”
萧行知并不想搭理萧承宣。他对萧承宣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极为鄙视。
“承蒙殿下记挂,草民惶恐。”萧行知扭头向一边,甚至不愿多看萧承宣一眼。
南宫无界看着萧行知,暗自摇头叹气,不知这对兄弟间发生了何事,竟搞至如此地步。
他只能岔开话题,道:“哎?突然想起来了,今日会有迎接行知的宴会,一同前去如何?”
萧承宣还沉浸在悲痛中,对南宫无界的话置若罔闻,他盼了十几年,才与弟弟重逢,可没想到,弟弟却不肯相认。
一口一个殿下,真真叫人伤了心。
南宫无界倒是好的多,什么萧承安,什么二皇子,只要人活着,其他都是虚的。
闻言,萧行知难得露出个笑,“嗯,多谢舅舅。”
萧行知跟着南宫无界离开,只剩萧承宣独自在风中凌乱。
两人走后,萧承宣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沉起来。
捂嘴大咳了几下,又把跟随的内侍拉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去给孤查!如果有人在二弟面前乱说,就给孤拔了那些人的舌头!”
……
是夜,宁都邺城夜不闭户,灯火通明。
皇宫武英殿,人声鼎沸,众贵族公子小姐们,皇室宗亲坐于席中,一片热闹景象。
皇宫钟鼓齐鸣,戏子吟唱,余音绕梁。
十几位身穿粉色的舞女如仙女下凡,长袖善舞,轻盈飘逸。
“雅!实在是雅!”
萧行知睁大眼睛,饶是他来自千年后,也从没见过如此恢宏且奢靡的场面。
南宫无界暂时离开,说是去找皇帝,估计是商量怎么处理萧旻。
但是到现在也没过来,萧行知只好自己过来了。
萧行知自言自语道:“好家伙,这一场办下来得多少银子,拿去改善民生不香么?”
突然,不知是谁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哈哈!哪来的土鳖,穿成这样就来了!”
话音一落,那些个贵公子小姐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萧行知身上穿着之前的那一套白色绣竹长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这些贵公子们,看见萧行知以后,顿时传出一阵哄笑。
“这人谁啊?不知道今日圣上为庆贺迎回二殿下,在此设宴吗?”
“哈哈哈!这土鳖,谁进宫不是穿朝服,这人是想彰显个性吗?太逗了!”
“看着就笨,估计又是哪个武将家的没点见识,还硬要装读书人。”
一阵哄笑中,萧行知也懒得理会,自顾自的在最末位坐下。
旁边有个一脸猥琐的青年凑了过来,好奇问道:“唉?这位兄台,这些人都这么笑你,你不骂回去啊?”
萧行知闻言一愣,满不在意的笑了笑,“解释有用吗?没有实力,就算解释再多,人家也不信。”
“反之,自身实力够硬,这些人敢笑一个试试。”
萧行知端起酒杯,敬了旁边那人一杯。
那青年也是有些诧异,将酒一饮而尽,可眼睛始终没离开过萧行知,心中亦是对萧行知欣赏了几分。
“说的对啊,没想到兄台年纪不大,竟有此等见识!在下李不二,可否与兄台交个朋友?”
“行啊,在下姓萧,名行知,暂时没有表字。”说着,萧行知跟李不二碰了个杯。
可这种行为被其他人看去,顿时爆发出比刚才更大的嘲笑声。
“哎呦喂!这俩还真是一路人,一个土鳖,一个混混,还真凑到一块去了!”
“那个穿白袍的,一看就是个小白脸,空有一副好皮囊,怕不是来相亲的?”
一阵嘲笑过后,原本矜持的贵族小姐们,都纷纷捂嘴偷笑起来。
“呸!你们能好到哪去!”李不二满头黑线,自己又赌气的喝起酒来。
按理说,这些公侯后裔,大臣家眷应该是家教极好才对。
可是,在这里的不少贵公子们,皆是看不起自己这个‘异类?’。
萧行知谁都不认识,却引得整个宴会众人的恶意嘲弄。
李不二一拍桌子,大叫道:“不管他们!我就看萧兄弟顺眼,来!咱俩喝一个。”
“敬李兄。”萧行知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因为这玩意是真难喝,与后世不同,这个时代的酿造工艺极其落后,这黄酒极其涩口。
李不二满足的啧~了一声,继而问道:“萧兄弟看着面生,是从地方来的吗?”
“算是吧,南边来的。”
李不二又是大拍桌子,就开始吹牛,“得,那你交我这个朋友不亏,以后在宁都,本公子罩着你!”
“放心啊,虽说本公子有些不靠谱,那也是公爵之家。”
“哦?公爵?那还不错。”
萧行知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突然,一声太监尖锐的公鸭嗓音传来:
“圣驾至!凤驾至!”
众人瞬间收敛神色,包括萧行知在内的所有人全部站起身,拱手行礼。
萧璟拉着南宫皇后纤细的手,直接走上台阶,坐上龙椅。
南宫皇后则是坐在一旁稍小的金椅上。
南宫无界和崔旬等重臣在最前面坐下,但二人依旧是左顾右盼,却不见萧行知的身影。
二人相视一眼,脑子里都充满疑问。
“都起身吧,不必拘礼。”萧璟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话落,众人这才有序坐下,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萧璟的眼睛不断在人群中扫视着,也没有看见萧行知。
但作为皇帝,还是要先讲几句。
“二皇子无恙返朝,是大喜事,今日尽兴即可,无须多礼。”
“臣等恭祝圣上寻回二殿下……N”萧璟说完,其余人都纷纷拱手道喜。
萧璟满意的看着底下的人,南宫皇后亦是面带笑容,还隐隐有一点着急,可半天也看不见萧行知。
“圣上,行知那孩子,好像没在……”南宫皇后欣然接受萧行知这个名字,不再执着于‘承安’。
毕竟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
“朕也没瞧见。小舅子,人不是你带了的吗?老二上哪去了?”萧璟朝南宫无界问道。
南宫无界亦是昂着头找了半天,“明明送到门口的啊,但是刚才我也没瞧见啊。”
殊不知,萧行知因为离得太远,根本就没听见萧璟说话。
还跟李不二聊的热火朝天,好像不关他的事一样。
宗室中,有人看不过眼,凭什么刚回来就迟到?耍威风?
“圣上!二皇子怎的如此不知礼数,这种场合也能误了时辰?微臣建议圣上下旨斥责二皇子!”
旁支的河涧王立刻站出来刷存在感,没有别的话,直接就是告状。
(应该是间,但是为了避开史实)
河涧王站的稍远,根本没有发现萧璟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就连在外臣面前一向好说话的皇后,此时亦是满脸怒容。
“河涧王莫不是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南宫皇后冷言道。
“娘娘,臣没喝多,二皇子一来就摆谱,眼中哪里还有圣上?”
河涧王的脑子好似不太灵光,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太监投给他的眼神。
萧璟猛然把面前的果盘推翻,大怒道:“混账!朕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众人皆被吓懵了,慌忙从座位上站起,又急忙跪下。
那些个如履薄冰的宗室子弟,心里已经问候河涧王他……他一个人八百遍。
前有周王被打入宗正寺,你河涧王的脑袋被驴踢了?还敢去针对二皇子?
“啊?圣上息怒,臣只是……只是……”河涧王全身打哆嗦,整个人直冒冷汗。
“郑辛!拟旨,河涧王行迹疯魔,胡言乱语。着,废去其爵位与世袭罔替,食邑。贬为……贬为县公!”
话音一落,全场的人都被吓出一身冷汗,这乱说话直接就把王爵削了,这要是普通大臣,不得掉脑袋啊?
其他人吓得跪在地上,只有萧行知和李不二还坐那吃喝。
李不二吃了口烧鸡腿,砸吧着嘴,“萧兄弟,这帮人是不是喝多了?他们跪着干嘛,地上多凉。”
萧行知同样撕下一个鸡腿,大口咀嚼起来。
“我哪知道,估计这帮人就是跪习惯了,动不动就跪。”
他不知道的是,皇帝萧璟因为有人找萧行知的麻烦,都快要忍不住大开杀戒了。
结果萧行知还在这悠哉悠哉的吃鸡腿!
……
哦对了,太子呢?
太子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黯然流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