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珍第二天早起,才知道四爷临走时候又留下了个金锁。
“是十三爷给大格格的?”
“是,主子爷说是十三爷送给大格格的周岁生辰贺礼,”甘草双手把金锁递过来,一边道,“主子,还是实心的呢。”
维珍从甘草手里接过,沉甸甸的,挺有分量,加上一套的链子估摸着得有二两。
维珍仔细打量这个金锁,做工精细,正面刻着“长乐未央”,背面则是“四合如意”的图案。
十三爷这出手挺大方啊,而且十三爷果然跟四爷交好。
不过……
连十三爷都记着大格格的生辰,十四爷倒是不记得,果然这个亲弟弟不靠谱。
也不单是亲弟弟不靠谱,德妃这个亲娘也……
就算大格格只是个庶女,可到底也是四爷的第一个孩子、德妃的第一位孙辈,德妃如此不重视,连随便给点儿赏赐做面子都懒得敷衍。
说白了,德妃其实是不重视四爷。
德妃跟四爷的关系果然算不上好啊。
“去膳房取些材料过来,红豆沙跟芋头都要一些,还有牛乳蜂蜜,等下我做些糕点让苏培盛给十三爷送过去吧。”
十三爷如今还就是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呢,收了人家这么重的礼,维珍怪难为情的,不是说喜欢她做的糕点吗?那就做一些给十三爷送过去,算不上回礼,就当是她的一点儿心意。
“可是苏培盛随着主子出宫去了,怕是得过两日才能回来呢。”甘草道。
维珍诧异:“主子爷出宫了?”
“是,主子爷半夜就起了,赶去景陵给孝懿仁皇后祭扫呢。”
甘草这么一提,维珍才想起来今儿是中元节。
“那算了,过几日再做糕点吧,”维珍道,想了想,又叮嘱道,“吩咐下去,这两天都安分谨慎些,没有要紧的事儿,就连门都不要出。”
“是,奴婢遵命。”
四爷不在家,维珍心里总是有些忐忑,没办法,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她实在不能踏踏实实当成家,只有四爷在的时候,她才觉得心安些。
之前倒是没什么感觉,如今才发现四爷竟是镇宅神器。
昨天的生日蛋糕都进了四爷的嘴,她本来还想着今天给大格格再烤一个弥补一下,不过镇宅神器不在,暂时还是算了吧。
……
安氏如今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刚开始的时候,她跟邓氏还有方氏三人是一起被福晋挑中,被内务府拨到李格格这里做乳母,她跟邓氏是宫里的老人儿,方氏却没什么根基,她跟邓氏自是没有不欺压的道理。
所以多数时间都是方氏在照看大格格,她跟邓氏落个清闲,更多的心思都花在跟福晋院里打交道上。
按照宫里的规矩,皇子公主最少要母乳三年的,等三年一过,自然就用不着这么多乳母了,皇子那边一般会留下一个乳母在身边伺候。
只是随着皇子的成长,乳母的地位难免要被贴身伺候皇子的太监取代,但到底是做过皇子乳母,自然衣食无忧,很有体面。
至于公主,会视情况留下一到两位乳母,毕竟比起皇子,公主日后的成长更依赖乳母,日后嫁人,也需要信任的乳母帮着打理家宅内外,更有的乳母靠着手段感情拿捏住公主,那日子过得真是比主子还有体面。
所以能当公主的乳母,那真是三生有幸。
照顾阿哥跟格格也是相同的道理。
邓氏跟安氏自然都是铆足了劲要留在大格格身边的,她们不把方氏放在眼里,就连李格格也不甚在意,毕竟李格格虽然是大格格生母,但身份摆在那儿,做主的还是福晋。
而且冷眼瞧着,这大格格十有八九是要被福晋抢过去抚养的,所以她们就更加瞧不上李格格了。
顺利的话,等到大格格三岁断奶,撵走方氏,她们两人就能在大格格身边站稳脚跟了。
后面的事儿却急转直下,先是福晋欲夺大格格抚养失败,再是主子爷亲自发落了邓氏,安氏内心的震荡可想而知。
她倒是想学方氏改投李格格麾下,但是她却早已将李格格得罪了彻彻底底,而且,她要是真的改换门庭,福晋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李格格明显更信任方氏,对她态度很是冷淡,安氏心中有数,只待大格格满三岁,李格格就会毫不犹豫地求主子爷打发她回内务府,到那时候,她怕是要被分去当粗做嬷嬷了。
不,她好不容易才总算才有机会做了大格格的乳母,为了能够被挑中,她前前后后搭进去三四十两银子,几乎使完了家中积蓄,若是她被赶回去的话……
她肯定会被她男人打死的。
想到此处,安氏不由打了个寒颤,面露惊慌。
不,她不能被赶回内务府,一定不能。
……
孝懿仁皇后是康熙爷的第三任皇后,在薨逝之后,作为孝懿仁皇后膝下抚养的长子,四爷每年都是要来景陵几次的,清明、中元、交冬从来不会错过。
上半年四爷因为随万岁爷征讨噶尔丹,错过了清明,四爷也是一回京就第一时间来补上。
四爷风尘仆仆来到景陵,一路上顶着烈日骑马,身上又是土又是汗的,实在狼狈,得沐浴之后才好去给孝懿仁皇后上香祭扫。
景陵这边也早有人候着,不是别人,是从前在孝懿仁皇后身边伺候的肖嬷嬷,孝懿仁皇后薨逝后,肖嬷嬷就自请来为孝懿仁皇后守陵,这么一守就是七年。
知道四爷会过来,肖嬷嬷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四爷沐浴更衣之后,就赶着去祭扫,一来一回地又是将近一个时辰,四爷空着肚子赶了大半日的路,真是饥肠辘辘,这时候饿得脸色都不好看了。
幸好,四爷一回来,肖嬷嬷就做好了一碗素面并四碟子小菜给端了上来。
一碗热乎乎的素面下肚,饥肠辘辘的四爷才又活过来一般。
“有劳嬷嬷。”四爷道。
肖嬷嬷一脸严肃,福身行礼:“四爷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怎么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