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防着太子,不惜捧着大爷敲打太子,结果就是太子跟大爷变得越来越疯,以至于两人都能大闹灵堂了。
一个拿孝棍当武器,一个直接对兄长拔刀,便是放在寻常人家,也是炸裂至极,如今就发生在天家。
一个是咄咄逼人、在军中影响甚至很大可能还跟佟家勾勾扯扯的大千岁,一个是做了二十四年储君、备受汉人拥戴、背靠索额图一党的太子。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
何其可怕,何其疯癫。
四爷以为万岁爷这次决计不会再继续容忍,但是万岁爷似乎也没有纠正局面的意思,一边仍旧宠着大爷,南巡也不忘带着,一边继续信任太子,留京监国。
所以这是连罚酒三杯都用不着了?
好像事情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好像这两人并非你死我活、还有调和余地。
皇阿玛当真没察觉到危险?还是他有绝对自信能镇住场面、不至失控?
但是不论如何,四爷都不想牵扯其中,他真的已经被牵扯的够多了,深受其害四个字,没有人比他体会更深。
但是事实上,他却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不管是太子突如其来的拉拢,还是大爷的频频示好,他这个做弟弟、做臣子的再如何抗拒,却也不能拒之门外。
这些时日,他一直都悬着心,直到今天,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是并非落在他属意的位置上。
并不是他的拦刀救驾感动了太子,以至于太子主动选择对他礼贤下士,真正选择他的人,是皇阿玛。
面对着太子的拉拢示好,他尚且能装聋作哑,可难道他这颗棋子还能这般敷衍皇阿玛?
所以这一次,是非要绑在太子这条……疯魔的船上不可吗?
“主子爷,您仔细脚下!”
瞧着四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苏培盛担心四爷跌跤,出言提醒。
四爷回过神来,缓步走下台阶,他站在乾清宫前,眯着眼看着远处巍峨的乾清门。
二十一岁的四爷,脸上明明还带着些少年人的青涩,但是眼中却尽是疲惫茫然。
……
自万岁爷启程南巡之后,四爷就开始忙了起来,自入了二月便就再没有来过后院儿,前几天还去了趟盛京。
如今都二月中了,眼瞅着后墙的梅花开了又落,维珍看着开始长出嫩叶的梅树,心里难免涌出淡淡的遗憾来。
之前过年的那段时间,四爷明显是不算忙的,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只是她嫌冷,都不肯挪出屋,所以也没能跟四爷一道赏过梅……
没办法,只能等明年了。
希望她明年不要再这么懒怠……
咳咳,算了,到时再说吧。
“主子,小连子来了。”
维珍正在后院对着梅树出神,就听着茯苓急匆匆来报,维珍回过神来,转过头来,果然瞧着小连子跟在茯苓的身后。
“奴才给格格请安!”小连子行至维珍跟前忙不迭行礼问安。
“平身吧,”维珍含笑道,“今儿怎么是你?不用跟着主子爷出门伺候吗?”
从前四爷主持皇子府修缮的时候,也忙过一阵儿,也是没空去维珍那儿的,却会让维珍去前院儿陪自己,但是这回四爷更忙了,几乎每晚都是接近子时才回来。
这就不好让维珍去前院儿了,既扰维珍歇息,他也实在没有精力陪维珍,却也记得吩咐肖嬷嬷时常过来看维珍,送个菜送个话本什么的,以示挂念。
四爷忙,自然苏培盛跟小连子也不可能闲着,都得轮着时时贴身伺候的。
冷不防大白天地瞧见小连子,维珍还挺意外。
小连子忙道:“回格格的话,奴才将将随主子爷回来,主子爷让奴才请格格去前院共用午膳。”
维珍闻言,更是意外:“怎么?四爷今儿有空了?”
“是,主子爷此刻正在前院等格格呢,格格快请吧。”
小连子明显显在催促,但是维珍却还是先回了趟房,小连子候在外头,自然而然地以为维珍是回房梳洗更衣,后宅的女人哪个见主子爷不得梳妆打扮一番?
人之常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