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到车前面，车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眼得很。
    表哥家面东背西，前面有院子。
    院子外面一条50公分左右的小路，一口水塘稍大一些，水塘对面是3户人家。
    3户人家后面150米左右就是浏阳河，这中间种了果树和蔬菜，一直绵延到河边。
    左边是菜地，边上2户人家，右边就是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右上角是菜地和2户人家，右下角一口水塘小一点。
    这2户人家经常在里面洗菜，摘下来的黄叶子就堆在塘边上，让它自己腐烂。
    后面则是3户，在他家后面一路排过去。
    院子门是一扇大铁门，下面是铁皮的。
    上面是一根根铁棍隔十几公分焊起来的，宽度约为3米。
    为了防止生锈，舅舅找来淡红色的油漆，把它全部漆了一遍。
    大铁门外面边上外婆种了一棵葡萄，已经有儿臂那么粗。
    葡萄藤肆意生长蔓延，于是舅舅用几根长木头搭了葡萄架。
    一串串葡萄从格子空隙里垂下来，有绿色，淡紫色还有深紫色的。
    绿色的是还没成熟，紫色的已经可以吃了，汁水多且甜，有的葡萄3颗籽，有的却只有1颗籽。
    左转是4个台阶，登上台阶就是地坪，长约12米，宽5米。
    三根长木头捆绑起来再打开，就是一个三脚架。
    一根长竹篙搁上面，另一头放在窗户上，就可以挂衣架晾衣服了。
    地坪两边都有2米左右高的围墙，院子门开在右上角。
    以前浏阳河在夏季经常涨大水，淹没菜地，鱼塘。
    于是家家户户都把地基加高1米左右，免得家里被水淹。
    进门是堂屋，4开的大门，一般两边不开，只开中间。
    左边是外婆房间，右边一个长房间，放了一张大竹床。
    夏天就可以把它抬出去在外面乘凉。
    靠墙有一个大衣柜，衣服都放在里面。
    外婆房间后上楼梯，盘旋到2楼进去秋香表姐的房间。
    房间里就一张床一椅子一木箱子。
    窗户前面有个矮篮子挂起来，里面有凉薯和红薯种。
    出来是长阳台，长12米，宽约1.3米。
    中间是成哥房间，边上则是舅舅舅妈房间。
    成哥房间的床上北下南，对面一个大衣柜。
    床头靠墙那边有一个窗户，前面一书桌。
    上面供奉着财神爷像。
    舅妈每天都会点上三根檀香，乞求家庭平安，财运滚滚来。
    所以舅妈经常砰砰拍门喊:“成伢子你个死懒鬼，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你看看别人，都卖完菜回来了！”
    “快点开门，我要给财神爷上香了！”
    “你这样睡到日上三竿，捡钱都没有你的份！”
    下楼楼梯间，堂屋北面是电视柜。
    摆着一台14英寸黑白电视，它有左右2根可以伸缩的长天线。
    其中一根上面有个银色的圆圈那种。
    只有两个台，湖南卫视，江西电视台。
    因为没有室外天线，收不到更多的台。
    然而它的画面对比度坏了，被我和成哥打小霸王游戏机给打坏了。
    声音倒是正常，就是图像看起来，就跟看鬼片一样，怪吓人的。
    出堂屋后面是弄堂，北侧有个洗澡间。
    对面是以前外婆的房间。
    地面还是泥土的，没有打水泥。
    房间左边则是厨房。
    进门左边土灶，右边一个架子放菜刀和砧板。
    架子边上碗柜，放大小碗和筷子的。
    墙上挂着锅铲，饭勺，漏网，还有水舀子。
    直走大水缸，边上摆几个木桶。
    当然——这里也没有开水泥地面。
    水缸边上有门，穿过去是杂物间。
    放着劈好的柴火，锄头，簸箕，耙子，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左上角隔出来一小块是厕所。
    还是旱厕——一言难尽，以前的人都懂得。
    出去厨房，弄堂里面还是打了水泥地。
    弄堂南侧有2开的木门通向外，木门外填了小石子。
    这就是05年之前表哥的家。
    表姐说成哥经常偷偷的从这里出去打游戏，上网。
    舅妈经常喊他帮忙做事喊不到人。
    一看弄堂门没关，就知道这小子又偷跑出去浪了。
    太不听话了，所以舅妈恨得牙痒痒的。
    于是舅妈晚上把弄堂门关了，院子铁门也关上，看他怎么进来。
    结果这小子从北侧围墙外，垫上几块红砖。
    往上一纵，用力一扒，一个鹞子翻身就上了围墙。
    里面可能就1.7米高，轻轻松松就跳下来了。
    侧耳听了听没有动静，再看爸妈房间关了灯。
    他就嘿嘿一笑。
    蹑手蹑脚用钥匙打开堂屋门，洗把脸，放个水。
    再踮起脚尖上楼回房间睡觉。
    舅妈早上看到他气的要死。
    守到晚上10点半没守到人。
    你以为我很闲是吧？
    白天还有事呢。
    地里的活还干不干啦？
    谁知道这家伙几点回来的？？
    舅妈又不敢反锁堂屋大门。
    怕他在外面熬通宵上网。
    怕他在外面乱搞。
    不得已之下，舅妈使出了杀手锏——釜底抽薪。
    一分钱都不给他。
    可是成哥有钱浪，不怕。
    之前每个月舅妈给他150块钱，他省着不用，大约300块是留着有的。
    这时候是98年年底左右。
    也就是成哥初中毕业在家半年，他大概17岁多一点。
    正是游戏厅，录像厅刚刚兴起的时候。
    成哥经常泡在游戏厅里，已经是那里的老顾客了。
    他把拳皇97、三国战纪、合金弹头、街头霸王、恐龙快打、雷龙系列、魂斗罗、冒险岛...
    十几个，二十来个游戏都分解，揉碎，研究，摸透了。
    进去之后，先买瓶2块的某宝矿泉水，兑换3个游戏硬币。
    一个币他能打一上午不会死，甚至能通关。
    然后换一个币继续下一个游戏。
    再下一个游戏...
    很快他身后就有了一群小屁孩围观。
    成为了他的崇拜者。
    一进游戏厅，他的小迷弟就大声嚷嚷说:“高手来了，带带我！”
    “大哥，帮我通关！”
    于是他水也不用买了，游戏硬币也不用换了。
    白嫖不说，帮人通关还收15元每人。
    遇到打不过的boss:“大哥，快来救我，就要残血挂了！”
    他过来，一阵碰碰啪啪拍打按钮摇杆，就这么愉快的过关了...
    过关了。
    真是又菜又爱玩。
    表哥都觉得索然无味，腻了。
    手一伸，小迷弟就乖乖递过来5元钞票。
    这是规矩，都懂得。
    所以老板看着他就很恼火。
    “你丫来这不消费就算了，还在我这里倒赚钱?”
    行为极其恶劣，态度极度不端正！
    当然，他也经常有在入迷玩着的时候。
    被突然闯入的舅妈提着耳朵数落。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游戏！丢人不？还不跟我回去！”
    “马上马上，打完这把就回去，我在帮人过关呢！”成哥嬉皮笑脸的说。
    舅妈对他是又气又恨还好笑。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脸皮厚的刀枪不入。
    一说他就作揖加求饶:“妈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改正！”
    转头他又老样子。
    秋香姐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都忍俊不禁。
    我能理解老板的心情。
    这小子太讨厌了！
    太招人恨了！
    忒损了！
    哪有这样的！
    明目张胆的抢生意！
    太混蛋了！啊啊啊！
    后来舅舅实在看不下去啦，就找关系让他去食品厂上班。
    谁知道他上了几天班，就说太累了，身心疲惫啊。
    受不了，果断撂挑子不干了。
    “这不是人干的活。”他说。
    “腰酸背痛，简直要人老命。”
    后来他又去了编织袋厂。
    干了没几天就见不到人了，玩起了人间失踪。
    所以舅舅也烦了，说:“你只要不偷不抢，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我也懒得管你了。”
    爱咋咋地。
    只要你不在眼前刺眼睛就行。
    我管不了你了。
    你走开一些，莫要让我看见。
    看到你我就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