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中午大摆酒筵,既是为招待武林来客,也是为庆贺战胜扶桑武浪人。中午的酒筵,吴名自然成了焦点。
季稳让他就挨着自己左侧坐下。这一桌,除了玄通法师、秦飘和古木行外,还有数位江南武林的重量级人物。
季稳把他们一一介绍给吴名。末了,又跟玄通法师、秦飘和古木行约定,午后再到练武厅会合,一同向吴名传授武功绝技。
众人对吴名挫败扶桑武士,既是赞赏又是佩服,甚至也不乏恭维。
其它桌上量级稍低的武林人士,也频频过来举杯相敬,言语表情之间,俱是钦佩誉美之意。
丁战、张弥与季霜咛同席。他们两人见季霜咛眼含崇拜之神,嘴带欣赏笑意,频频望向旁桌的吴名,心里都在大泛酸水。
两人眼睛对视了一下,丁战悄声道:“自从这厮来了之后,不仅打伤了我,现在又撩得霜咛妹妹也不怎理我们了。现在更是抢了我们的风头,着实可恨。”
“不错,我们两个得想办法收拾收拾他。否则,咱们在义父心目中的位置会一落千丈的。到时候,我看咱俩谁也没机会娶到霜咛妹妹。”张弥也恨恨地道。
“呸,我看他还能得意多久。”丁战啐道。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季霜咛忽然看过来,盯着两人问道。
两人立刻停止话题。
“快说!不然,我就视同你们两个在背后谋划做坏事,我可要告诉我爹了。”季霜咛吓唬两人道。
丁战嘿嘿一笑道:“没什么?刚才我和张弥两人在说,吴名现在可是一战成名,又年少英俊,定会是万千少女心中的佳偶良婿,真不知道,哪个姑娘会有这样的福气,啧啧。”
季霜咛听后抿嘴一笑,道:“那是自然。不过……嘿嘿。”她脸色一红,双眼脉脉含情地看向吴名,不再言语。
“这小子走了狗屎运了。”丁战悄声骂道。
与吴名同桌就坐的“紫阳剑客”柳残阳,对这个少年尤其上心。他频频举起酒杯邀吴名一起对饮。
吴名本不胜酒力,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同时还挂念师父伤情,不得已便运用内力从体内将酒偷偷逼出。所以,虽然他脸色彤红,但却仍能保持清醒。
柳残阳数杯酒下肚,已然有了醉意。他借着酒力问道:“吴少侠,你是年少有为,不知今年贵庚?”
吴名道:“回柳前辈,在下今年十七有余。”
柳残阳醉意盎然地点点头道:“向来倩女慕英雄。本人……本人膝下有一小女,年方十六,自是文武双全,品貌不俗,如能有幸许你这等才俊,也不枉我多年的心血培育了,呵呵。”
桌上另外几位武林人士跟着起哄道:“这敢情好,这可是好马配好鞍,美女遇英雄嘛。哈哈。”
“吴少侠,还不快答应,这可是一件难得的大喜事。”众人有起哄,有调侃的。
还未等吴名回话。
只见季霜咛忽然站了起来,脸色绯红,嗔怒道:“吃酒就是吃酒,怎么还在这里谈起了婚事?你家的女儿就这么愁嫁吗?我这里还有两个光棍没娶到媳妇呢?要不要也看看。哼。”说着指了指丁战,张弥。
一语既出,气氛顿时凝结,柳残阳大觉尴尬,干咳了几声,酒醒了大半,红着脸颓然坐下。
“咛儿,怎么如此无礼,快来给柳前辈道歉。”季稳佯怒道。
“哼!我又没有说错什么,凭什么道歉。”说完瞪了一眼吴名,转身离席而去。
丁战、张弥见状既感好笑,又觉失落,忙离席追了过去。
季稳见女儿已走,叹了口气道:“柳大侠莫要见怪,小女自小任性,也怪我疏于管教,在此,我来敬你一杯,替她赔罪,还望见谅。”说完,举杯而尽。
柳残阳忙满脸堆笑地道:“公爷说的哪里话,季小姐是快人快语,说的也在理,是在下刚才酒醉乱语了,怪不得季小姐。呵呵。”
“哈哈,还是柳大侠雅量。好,各位继续开怀畅饮。今天就图一个高兴。哈哈。”说完,季稳又招呼大家觥筹交错。
吴名几次想扯个理由离席去探望下师父,均被季稳止住。无奈,也只有奉陪到底。
一个时辰后,酒终人散。季稳叫住吴名,神情肃穆地道:“我知道,你不想做我的义子。”
“公爷,在下也有自己的苦衷。”吴名解释道。
“你是第一个敢于在我面前说不的人,即便是当今皇上在许多事情上也都要给本公一个面子。”
“请公爷恕罪!”吴名忙道。
“不过,你不愿做本公义子也无妨。我看得出,咛儿对你有意,那你就做我的快婿也好。”说完,便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盯着吴名。
吴名一听,心道,“这更是万万不可。我早已心有所属,又岂能接受你乱点鸳鸯?”正欲回话拒绝。
季稳忽然一字一句地道:
“我知道,你不会拒绝的,我也不会再接受你的拒绝。”说完,扭头便走。丝毫不给吴名拒绝的机会。
吴名看着季稳走远,心里又添新忧:“本来就愁何时才能脱身,现在又被季稳许婚。看得出,这次再当面拒绝,季稳一定会愤怒发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自己倒是不怕,只怕影响自己脱身,无法去寻找心怡妹妹。我吴名不是喜新厌旧之人,更不是攀富慕贵之人,断然是不能接受季稳的招婿决定的。必须尽快想个周全之策脱身。”
想毕,他去寻到李希简,问明了辛止于的伤后安置地点,便直奔了过去。
辛止于见到吴名后自然非常高兴。两人大难不死,共叙逃生经过。
原来,辛止于爬入暗河前,便用内力排除腹内浊气,吸足空气,鼓胀腹部,屏住呼吸,这样便能浮于水面。最后他进入暗河后,也被冲入运河水底,但由于体内滞留大量气体,他很快便又浮了上来。浮出水面后,见到来往船只便呼喊营救,最终他也幸运被救。
被救后,他去找了名医接了手脚筋脉,原本想着先去侯府找袁淳,要求查出那黑衣人报仇。但在半路上听到两名武林人士议论,几天后成国公府要举行“试武拜师”大会,邀了不少江南武林人士参加。天生喜欢凑热闹的他便决定先来看看,于是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切发生。
吴名聊起当前自己的处境。辛止于听后道:“无论袁淳还是季稳,都是内心阴狠之人。只是一个内敛低调,一个张扬跋扈。做他们的女婿都不是件如意的事。但要拒绝,也会是件危险的事,甚至于会有性命之忧。”
“师父,徒儿现在该如何脱身?”吴名忧心忡忡地问。
“如果是别的事情,凭我这张老脸去求下他,兴许他会给我个面子。但这件事,师父过问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对此,只有从长计议了。”辛止于也无奈地道。
“可徒儿我等不及了。自从我被黑衣人囚禁后,黑衣人制造了我已死的假象,也因此,心怡妹妹才伤心欲绝离家出走,现在还不知所踪。我每天都在担忧中度过,在思念中煎熬。痛苦至极。”吴名忧悒地道。
“徒儿,你先别急,师父明天就走,准备先去趟侯府,查查黑衣人身份,同时也帮你打听打听心怡那丫头的下落。下面的事情,主要还得靠你自己了,师父也是有心无力。”
“多谢师父。不过,师父您现在的伤情严重,最好还是多休养几天再说吧。”吴名劝道。
“放心吧,成州到范阳需要几天路程,到了范阳,我的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呵呵。”辛止于道。
“师父,那黑衣人非常狡猾阴狠,您在明,他在暗,还是多加小心为妙。”吴名道。
“为师知道了。你在公府也要处处小心,不要惹恼了季稳节外生枝。”辛止于道。
“徒儿知道了,师父。那您好好休息,明天出发时,我再来送您。”探望过辛止于,吴名返回暂宿的客房小院。
老远他就看到了季霜咛站在那儿。季霜咛看到他,兴奋地挥着小手,喊道:“吴大哥,你哪儿去了,我都在这儿等你老半天了。”
吴名微笑着道:“季姑娘,今天酒桌上多谢你替我解困,否则我得多尴尬啊。”
季霜咛努努嘴,嗔道:“那个人就会胡说八道来讨便宜,如果不是我爹在,我非要给他一巴掌不可。”
吴名摇摇头道:“算了,他醉酒了,再说也无恶意。”
“哦,看来吴大哥并不认为那个人是在胡说八道了?”季霜咛生气地道。
“那人的确是在胡说八道。季姑娘教训的对。”吴名见她生气,忙顺着她道。
季霜咛这才由气转喜。
“季姑娘找我何事?”吴名问道。
“嗯……我给我爹讲过了。他答应你以后可以来“藏武洞”,那里有好多的武功秘籍,够你学上好一阵子了。嘿嘿。”她笑靥如花。
“那多谢季姑娘了。”吴名此时并无多大心情关心藏武洞,但他又觉得拒绝不妥。只好答应了下来。
“现在我爹他们应该等在练武厅了,我们快过去吧。”季霜咛看了看天,忙道。
“该死!这个事竟然给忘了。”吴名心里道。
两人到了练武厅,季稳果真已等在那里。见到两人同时进来,他脸上明显漾起了笑容。
三位高手也已经等在那里。
“呵呵。你们两个可是姗姗来迟啊。”季稳笑呵呵地道。
吴名忙致歉道:“公爷恕罪,刚才去探望了下我师父,所以耽搁些时间。”
“无妨,无妨。下面你们就开始吧。”季稳道。
于是接下来,玄通法师、秦飘、古木行分别将自己的拿手绝活及武功心法传授于他。
吴名记忆力惊人,往往三位高手演示一遍招式,他便能活学活用。对于武功心法,他更只听一次,便能牢记于心。
三位高手赞声连连。
玄通法师道:“照此进度,我们是不需在此逗留几日了,明天便可启程返回了。”
季霜咛在一旁看着心里满是欢喜。
不知何时,季稳已到了她的身旁,悄声道:“咛儿,爹已经替你们做主了。择日便为你们完婚。”
季霜咛一怔,随后脸颊绯红,羞赧道:“还是爹知道女儿的心思。嘻嘻。”
“呵呵,知女莫若父嘛。”季稳笑道。
此时,只见一个仆人匆忙来报。
“禀报公爷,小公爷回府了,在书房等候。”
“呵呵,这小子终于回来啦。”季稳听到消息后,大喜过望。
“诸位,你们先练着,犬子回府,我得去见见。”季稳说毕,便转身离去。
季霜咛微嗔地跺跺脚道:“哼,儿子回来了,女儿就要靠边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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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稳到了书房,季度已经等在那里。季稳见他风尘仆仆,憔悴不堪,便急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季度沮丧又心有不甘地道:“本来想着回来带个大礼给父亲个惊喜,不想,半道上翻了船,一切都落了空。”
随后,季度便将如何发现疯和尚身份,又如何计划运到公府,以及在窄壶口出事前后的遭遇向季稳讲述了一遍。
“嗯,的确出人意料。没想到当年叱咤朝野的谷王爷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如果控制住了他,对于我们来讲的确是一枚好棋子。”季稳捻须道。
“可惜,这枚好棋子却已不知去向。”季度懊恼地道。
“如果死了倒也罢了。就是怕他落入别人之手,比如袁淳的手里,这恐怕对我们来说就不是件好事了。”季稳道。
“运河沿线我们的据点,我都已经安排过,让他们留意有没有可疑尸体发现。同时,我也派人到西樵镇去查看庞泷有没有回去。对了,马渠那里我也想办法通知了,让他们留意一下侯府的动静。”季度道。
“度儿,你办得不错。此事,我们先耐心等待几天再看。”季稳道。
“是,父亲。”季度道。
“你一路劳顿,先回去泡个澡,好好休息下吧。别的事情我们明天细谈。”季稳疼惜地看着儿子道。
“父亲,我刚才听阿虎讲,你们在练武厅忙活。不知在那里做什么?”季度问道。
“哦!今天在府内举行了“试武拜师”大会,留下了三位高手正在传授武功。”季稳道。
“哦,看来丁战、张弥他们的武功又要大步长进了。”季度道。
“呵呵。这次的授徒不是他们。”季稳笑道。
“不是他们?那是谁?难道父亲又收了义子?”季度诧问。
“呵呵。不是,他将是为父的乘龙快婿。”季稳满意地笑道。
“能被父亲称作乘龙快婿的,肯定是个非凡人物。”季度猜道。
“嗯,不错。是一个在武学方面具有天赋异禀的俊俏后生,咛儿也喜欢的很,呵呵。”季稳道。
“他是哪家的公子?”季度更是好奇地问。
“一个无父无母的苦孩子。”
“他叫什么名字?”季度没想到向来清高的父亲,竟然能如此欣赏一个无父无母的苦孩子,于是惊奇地问。
“他叫吴名!”季稳得意地吐了出来。
当这个名字被说出口时,季度只感到内心一阵巨震。“不会是那个叫花子吧?马渠不是说他即便逃出囚禁也是必死无疑吗?如果不是他又怎会这么巧合,突然冒出个一样无父无母的吴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