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亲卫营出了五百人跟着杜荷南下,剩下五百人在京兆郡继续驻扎着,随时准备着听从杜如晦的命令。
一路南下,就快到吉州,倒是没见着水患了,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余天,水都已经退了下去,不过天气依旧阴沉,叫人心里有些压抑。
“杜荷兄,这良田啊,全被毁了,百姓们可能有些不好过了。”李德謇骑在马上,一脸凝重的朝着杜荷说。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受苦的永远是百姓,不过还好,陛下英明,日子倒是有盼头。”杜荷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幽幽道。
“兴,百姓苦?此话何解?”李德謇有些疑惑,“太平盛世,兴的话,百姓不应该过得更好吗?”
杜荷长叹一口气,看着李德謇,认真的说着:“一年三个月的徭役,人头税,田税,还有乡绅的打压,百姓过得也不算好,只是少了那动乱。”
“只是如今算是好了许多,等着陛下将土地全部收回,免去了人头税之后,田税到时候也会下调不少,百姓日子就能过得更好了些。”
李德謇听后默然,他身为贵族子弟,虽也知百姓疾苦,但从未像杜荷这般深入骨髓地体会过。他心中不禁对小了自己两岁的杜荷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德謇兄,如今你还不算是有正式的官职压在身,日后准备子承父业还是?”杜荷找了个话题,继续聊着。
“大概率是子承父业吧,自小到大,我接触的都是武官武将,让我弄这些咬文嚼字的活,我也做不来,今日只是触景生情了。”李德謇回道。
“武将好啊,没那么多的纷争,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哈哈哈……”杜荷大笑着。
队伍就这么在两人的闲谈中继续前行,途经一处村落,只见村民们正在忙碌地修复被洪水冲毁的房屋,虽然疲惫,但脸上都挂着坚定的神色。杜荷下马,走上前去,与村民们交谈起来。
“敢问老汉,怎么没人来帮助你们呢?官府的人呢?”杜荷走到一老农身边,疑惑地问着,李德謇和薛仁贵跟在杜荷身后。
“官府的人?官府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老农擦了一把汗,哀怨的说着,“前些日子那辽东的人都来了,给我们送了些吃食,说是要去水患更严重的地方去,这才叫我们不至于饿死,我们吉州的青天大老爷们,呵呵……早就躲灾去喽。”
老农的话语中透露着对官府的不满和失望,杜荷听后心中五味杂陈:“那辽东的人没帮你们吗?”
老农直起身来,缓缓说着:“怎么没帮,你看看。”说完手一指这百十庄稼汉子,继续道,“我们都是那辽东的草原将士救出来的,若是没有那些草原人,我们早死了!”
叹了口气,继续说着:“可惜了,老汉我如今年岁已高,要是再年轻个一二十岁,我跟着那些年轻人一起去辽东,只是如今受不得这奔波之苦了。”
杜荷心神一动,状若无意般的问着:“那辽东乃是苦寒之地,为何都往辽东走呢?”
老汉干脆放下手里的活,找了个稍微干净些的石头坐了下来,招手示意杜荷坐在他身边。
薛仁贵连忙取下身上的水壶,给二人倒水。四人就这么坐在这聊了起来。
“小伙子,看你这身打扮,你也是城里人吧,听口音倒不像是本地的。”
杜荷连忙道:“家里是做生意的,和那辽东郡守有些熟,应了号召,前来看看有啥能做的。”
老农满眼羡慕之色:“小伙子,我跟你说了你别说出去啊,老汉我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杜荷一脸好奇的看向老汉,只听他继续说着:“你既然和辽东郡守做生意,那你自是知道辽东的吧。”
杜荷点了点头。
“对嘛,这次我们受灾的地方,年轻些的小伙子全去辽东了,听说那里土地富庶,只要勤劳就饿不死,而且那的郡守好像是个重臣之子,特别体贴百姓,好像还是个什么战神来着。”老农悠悠的说着。
杜荷老脸一红,刚准备说话,就被老农挥手打断:“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你个小伙子如今还年轻,与其跑南方,真不如去辽东呢,至少那里饿不死人。”
杜荷憋不住了,出声道:“老汉,不知你听没听说,这土地要被当今圣上收回去,到时候直接租给百姓种地,税收也能少许多,怎么还会饿死呢?”
“有啥用?那皇帝老儿天高皇帝远的,也管不到这吉州之事,就算把土地给我们这些老汉们不花钱不上税的种,那些官吏们还不是想尽办法会来为难我们……”
老汉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官僚制度的不满和失望,让杜荷和李德謇都感到一阵沉痛。他们明白,要想真正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仅仅是改革土地制度那么简单,还需要整顿吏治,让官员们真正为百姓着想,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老汉,您放心,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会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杜荷郑重地对老汉说道。
老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并不太相信杜荷的话。但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谈起了辽东的种种好处。
“小伙子,你去过辽东吗?那里的土地真的是肥沃得很,只要肯下力气,收成绝对不会差。而且那里的郡守真是个好人,对我们这些灾民特别照顾,听说还给我们分了房子和土地呢。”老汉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我去过辽东啊,不过那辽东还分房子和土地?还有这等好事?我没听说这事啊,那辽东不是只有三个城池吗?还能够百姓住?”杜荷满头雾水,自己这个辽东郡守怎么都不知道这政策。
老汉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连忙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道:“小伙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们吉州人的秘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