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听着李三郎的豪言壮语,却压根没往心里去。
不是不相信三郎纳妾的决心,更不是担心益昌公主作何感想。
这些闲事,他才不操这个闲心。
他最关心的,当然是如何打破夹寨。毕竟,父王都两度折翼,此番临时更改作战目标,虽然吃掉符道昭的一万人。但是,真正的硬战恶战,还没开始呢。
忍不住提醒一句。
“三郎,此番兵临潞州,打夹寨,才是成败所在啊。”
李存勖信心满满。
“源兄,你可知梁贼给侯夫人取了什么外号?”
李嗣源差点吐了。我去,你现在真是开口闭口都是侯夫人啊!
“三郎,咱能不能不说女人了?现在可是要打大仗了啊。”
好心好意提醒李存勖,哪知李存勖脸上却是诡异的笑。
“不知道吧?梁贼都管侯夫人,叫‘夹寨夫人’!哈哈哈,是不是很搞笑?”
李嗣源连陪着笑都懒得。
“这又如何?”
李存勖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源兄,你还没想明白吗?梁军上下都知道侯夫人大名,只要她来到夹寨,自然就能诈开寨门,然后大军一拥而入!夹寨?它还能夹什么?”
李嗣源听得有些像真的。半信半疑。
“三郎你说,诈开寨门?”
李存勖接着说:“我已经联络了镇远兄,让他寅时就动手,攻打夹寨!”
李嗣源叹了口气。
“若是强攻能够得手,镇远也不必要咱们来增援了。”
李存勖笑了笑。
“我让他强攻了吗?你想想,寅时还是夜里,夜袭!让梁贼惶恐,却只能胡乱射箭。更主要的是,吸引了梁贼的注意力。咱们这边,再请侯夫人以援助协防为名,诈开寨门!”
越说越像是真的了,李嗣源忍不住问:“那么,二郎那边,不知是否联系上?”
李存勖一下泄了气。
“这夹寨,果然厉害。派了几拨人去,俱都无功而返。二太保,至今仍无联络。”
李嗣源喃喃道:“夹寨,果然是水泼不进啊。”
李存勖笑了:“倒也未必。”
李嗣源眼睛一亮,看着这个小老弟。这家伙,鬼主意真多。
李存勖说道:“夹寨有个副都统,名叫郭崇韬。小弟已经联系上了他。”
李嗣源疑惑了。
“莫非说降了他?”
李存勖摇摇头。
“并非说降。而是让他知道,朱贼弑君篡逆,天地不容,必遭奇祸。郭君何必为他殉葬?”
李嗣源不大相信。
“郭崇韬,就投降了?”
李存勖摇摇头。
“他不降不行了。侯夫人,嗯,又是她。”
自己也好像有些尴尬。
李嗣源已经拿李亚子没法子了,这小子,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女人。算了,习惯就好。
李存勖笑笑。
“侯夫人告诉我,郭夫人的住址,所以我派人,把郭夫人和郭崇韬两个儿子,都抓了过来。”
李嗣源吃惊。
“你有人质了?”
李存勖有些不高兴:“源兄,话不要那么难听好不好?这怎么会叫人质呢?嗯?这个,这个明明是我替郭安时照顾他妻子嘛。这是友情好吧!对吧,不是人质!”
好吧,随你说了。
李嗣源心里想着,其实还是很佩服的。这个三郎,居然这么快就布置好了。的确,夹寨这种堡垒,真没法攻打。现在又是佯攻,又是诈开寨门,再加上还有个郭安时做内应。
哎,搞不好,这夹寨还真可能让三郎给拿下来呢。
李存勖如果知道源兄心里的想法,肯定要责怪他:什么啊,搞不好?我搞得很好啊!
一边感谢自己在兴真观修道时,背着师父看了几本杂书,现在用到侯夫人身上,居然如此灵验!一边想着出发前父王的临阵动员,竟然使自己茅塞顿开:征服男人就夺天下,征服女人就生娃娃!
好了,都用到侯夫人身上。
连李嗣源都不无嫉妒地看着换了一身劲装的侯夫人。这男装穿在她身上,更显得线条美丽,婀娜大方。
但这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现在的侯夫人,完全成了李存勖的女人。
嗯,这是李嗣源宽厚,所以想法也不刻薄。
如果刻薄一些,或者写实一些?
侯都都就像是李存勖豢养的宠物了。
随时随地,紧紧跟随李存勖,还不停地给李存勖掖一下衣襟,紧一紧斗篷。李存勖一个眼神,她立刻就把红艳艳的嘴唇送上去,让李存勖亲个够。
威名赫赫的夹寨,在李存勖精心部署下,轰然倒下。晋军冲进夹寨后,梁军主将王彦章收拢了数万残兵,撤向了天平军方向。
踏破夹寨,潞州解围!
哈哈大笑的李存勖一把搂住侯都都,又是亲又是啃外加各种不轨动作。
李嗣源实在看不下去了:您二位,这可是在战场上呢。
好像感受到源兄的责备性目光,李存勖把侯都都推开一些,自己上马缓缓走在夹寨的废墟上,看着或明或暗的火光,看着梁贼的伏尸累累,看着碎砖乱瓦,还有破烂的军旗。
赶紧扬起一只手,示意那几位别过来。
我要摆个造型!
策马跑上几步,忽然一勒缰绳,菊花豹真会配合,马上人立嘶鸣。
少年将军李存勖,扬起马刀,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唯一的遗憾:没有照相机,不能保留这辉煌壮丽的一刻。
好啦,玩够了,现在该让几位将军过来了。
周德威见少主示意,连忙骤马而来,然后滚鞍下马,满眼热泪。
“亚子雄武如此,踏破梁贼夹寨,周某佩服不尽!”
看见李嗣昭的神色,李存勖哈哈一笑,下马走向这位守城名将,嘴里叫着他的字:
“益光兄!经年不见,想煞小弟!”
虽然对周德威阿谀少主有些反感,但少主对自己如此客气,李嗣昭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不敢,不敢,亚子兄弟,莫要折了嗣昭的草料。”
李存勖笑了笑:把寿命说成草料,把自己比喻成牲口。武将们说话总是那么粗犷。
不过我爱听。
当然也要解决周李两将的过节。
“若非镇远兄竭尽全力,攻打梁军的补给线,这潞州,也难守得住啊。所以,益光兄,今晚你可是要给周镇远敬上一杯啊!”
李嗣昭却是个耿直汉子,上前对着周德威就说:
“原来一直救潞州的,竟然是镇远!李某有眼无珠,请镇远给我一拳!嗯,两拳也行!”
如此谢罪,也是一绝。
周德威笑了,轻轻给他一拳。
“益光,少主可是叫你晚上给周某一杯酒啊。”
李嗣昭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非是李某要驳你们面子,只是如今潞州的惨状……一句话,真办不起酒席!”
李嗣源拍拍他肩膀。
“你啊,就没想到今日打破了梁军营寨,缴获了多少美酒军粮!死脑筋!”
李嗣昭自己拍了一下脑门。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少主,请问……”
李存勖明白他的意思。
“益光兄不必客气。这些军粮,立刻搬进城里,让百姓们吃顿饱饭!”
周德威也笑着说。“不过,这几天百姓们都只能喝稀粥,不能吃干饭。”
李嗣昭当然明白。
“谢谢镇远兄提醒。国宝!”
喏,李存勖想用来当先锋的那员小将,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了。只是一想到他字“国宝”,李存勖就总是想笑。
李嗣昭在向史建瑭下令,要他立刻打扫战场,军粮统统搬运进城,分发各军,若有剩余,给百姓们也分发。
李存勖想了想说:“益光兄,这军粮,要不就不论军民,平分了吧。”
听到少主如此爱民,几位将军都忍不住刮目相看。但他下一句话,却又让大家忍不住想鄙视他:
“这位侯夫人,我的小妾。此番攻破夹寨,功不可没!”
降将郭崇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家人怎么会落在了晋军手中,苦笑着说道。
“原来侯夫人,已经成了李亚子的小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