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忽然发现自吹自擂好像有点过分了,自嘲一笑。
“好像孤阐述的理由过于冠冕堂皇了些。”
王后看看潞妃,这才满是讽刺地说道:“大王啊大王,能够把夺妻纳妾之事,说的如此义正辞严,滴水不漏,臣妾是万般佩服,大王不愧是王者风范。”
王后这一眼,又让侯都都有些难受。但是没法子,一个是插不进嘴,一个人家说的也是事实啊。如果自己与王后争辩起来,只怕大王还会不高兴。
好吧,今天就先忍住这口气。
李存勖显然没有留意到潞妃的情绪。在他看来,刚才当众一吻,已经足够让潞妃开心了。他听到伶人们在唱副歌,马上合着调子唱起来。
“喝酒吃肉快乐无边啊,喝酒吃肉快乐无边!”
王后莞尔一笑。
“大王,这么一首总览人生的曲子,原该是魏晋风骨,玄心妙赏,极视听之娱,则感慨万端,阳春白雪,则曲高和寡。怎地大王唱起来,却无比粗犷?”
李存勖不以为然。
“粗犷也无不可,本来喝酒吃肉就是人生最好的事情嘛。”
看看身边的后妃,马上又接着发挥。
“当然啦,搂着你俩,也是人生最好的事情。”
终于被大王当众轻薄了。
感觉大王身上的浓烈男子气息,愉快的时候又忍不住想,大王是否几天没有沐浴了?
不过刚才眼巴巴看着大王亲吻潞妃时的那股醋劲,倒是消失了。
而潞妃,却好像已经习惯了被大王当众亲热,脸上浮现着微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哼。
正好这时候《百年歌》已经唱完。
王后挣脱大王的手,站起身来。
“大王当年不是最爱听臣妾的啭弄吗?臣妾现在专门给大王唱一曲如何?”
李存勖摇摇手:“不必。”
本来想借机表演一下自己的长项,压一压潞妃的气势,不料大王居然说“不必”?
大王什么意思呢?
只听李存勖说道:“九娘可知,今日之梨园,这唱戏其实只是个开场锣鼓,与那‘弄参军’一样。”
王后冰雪聪明,马上明白过来。
“那么大王的新戏,又是什么?”
如果是《梁山伯回头是岸》的话,不还是我俩主演吗?
李存勖一笑,好像听见了王后的心声。
“虽然有新戏,但主演却不是孤和九娘。”
一拍巴掌,显然早有准备。
“敬新磨,打开梨园大门!”
不但李九娘,连潞妃也转过头来,看着梨园大门打开,两人都大吃一惊。
周德威、李嗣源、孟知祥、郭崇韬等河东决策层,竟然集体来到。
更让王后吓了一跳的,是他们身后,李存信拉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也走了进来。
不用介绍,王后当然认得这个被她多次咒骂的闯祸精。
是李晟珽!
李晟珽居然出现在王府的梨园!
王后不由得脊背发凉。
连最后进入梨园的两位张公公,她都视而不见。
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五花大绑,他犯罪了吗?如果真的犯罪了,为了戴罪立功,他会不会把本宫失贞的事情交代出来?要是交代出来,那么李代桃僵之事,再也无法隐瞒。那么……
王后不敢想下去了。
这个害人精!
本宫刚刚在晋王府站稳脚跟,刚刚开始对潞妃进行修整,刚刚开始与两宫搞好关系,刚刚开始与大王共效于飞之乐。
他就出现了!
命里的克星啊!
王后很想地上有个窟窿,自己钻进去。
不要让李晟珽看见自己。
不要让李晟珽交代那些羞耻的过往。
可是地上没有窟窿,而且李晟珽一眼就看见了雍容华贵的王后端坐正中。
她太显眼了,立刻被李晟珽认出来了。
“九娘,救命!”
这家伙,居然跪下了!
王后真是要死的心都有了。什么人啊这是?
最可悲的是,这样一个窝囊废,居然夺走了自己的元红,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
这件事如果公之于众,那么自己必死无疑。
不。不用别人动手了,自行了断吧。
找先皇去。
幸好,事情远没有王后想的那么糟糕。
要感谢大王,没有让王后来担任主演。
大王自己来担任主演了。
李存勖看看跪在尘埃里的李晟珽,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没一个不舒畅。
不行。
这样不算复仇。
必须如此做。
走向李晟珽,笑着打量他一番。
“李郎将,怎生行此大礼?”
李晟珽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生杀予夺,都是这位晋王。
连忙转向晋王:“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李存勖口吻很轻松:“饶命不难,只要你回答孤一个,”他伸出小拇指:“小问题。”
示意李存信把李晟珽拉了起来。
李晟珽不敢再去看珠光宝气的王后,两只眼睛看着大王的鞋子,心里暗自思索。
大王要我回答一个小问题?什么呢?难道回答正确,就能活命?
终于抬起头来,迎面而来是李存勖充满戏谑的眼神,吓得李晟珽又低下了头。
李存勖并不着急提问,而是向敬新磨质问道。
“敬新磨你搞什么鬼?”
敬新磨一愣。咦?大王亲自审问人犯,我这里没什么啊?
连忙跪倒。甭管什么原因,跪倒总是没错的。
因为大王发怒了。
李存勖并没有发怒,只是挥挥手,指指站在一旁的河东高官。
“还不快拿了坐具来,请大臣们坐下!你这梨园,几时能有这等荣耀,河东高官齐聚!快去!”
孟知祥、李嗣源、周德威等人连忙说道:
“大王只顾审问人犯,臣等站立听审,并没什么不妥。”
李存勖笑了。
他的笑容,就像和煦的春风。
“急什么?今日这场戏,慢慢演。”
旁人倒也罢了,王后听见这场戏要慢慢演,心中又是一阵惊慌。
现在,害人精倒是被大王收拾住了。但是,夜长梦多,言多必失,害人精究竟会不会把那一夜的不堪也给供出来?
真是受刑啊。
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也被椅子硌的生疼。
虽然屁股下,本来就有厚厚的裀褥。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裀褥的感觉。
太紧张了,汗水都出来了。
偏偏啭儿拿了罗巾给王后擦汗。
王后还不敢打开啭儿的手。要是动静闹大了,就不好了。
这时候,一班河东重臣都已经纷纷落座了。
大王终于开口了,却是叫自己。
“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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