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臂被大力地向下撕扯,这些诡异的生物没有在乎血液喷溅,纷纷揪下悬垂着的器官安到自己身上。
“啊啊啊啊,好疼,疼死我了,你们这帮变态都去死啊!”
他的喊叫和咒骂没能起到一点作用,反而获得了更多关注。
一块块皮肤被怪物们小心地撕扯下,力求保证大面积的完整。
没过多久,男人就没有了说话的力气,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
原本是嘈杂到直刺大脑的动静,但这声音渐渐在苏合耳中有了些含义。
“真好看!人皮真好看!”
“这人好活泼啊,叫的这么大声,一看质量就很上乘。”
“这个**有点小啊,不如刚才的大,早知道就不扔了。”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声音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苏合的耳朵就像是个公共垃圾桶,无法选择地被灌进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哎?这是什么?”
一个全身用人皮一层又一层厚厚覆盖满枝桠的生物走近动弹不得的苏合,颇有些好奇地扒拉起她的身体。
皮肉被撕扯的剧痛传来,苏合忍耐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若是自己太“活泼”,那围上来的可能就不是一个了。
看着对方用软烂的假鼻子贴近自己,嗅闻身上的缝隙,其上不少绿色霉斑连带暗沉的碎肉蹭到了苏合身体里。
她胃里翻江倒海,就算里面没什么东西,苏合也险些呕出酸水。
“一个套着人类的铁片?好奇怪……好奇怪……”
就在那个树怪自言自语间,其他怪物们不断向着一个方向前进,沿途不少人惨遭毒手,几乎是有进气没出气。
苏合眼尖地看到队伍中一个不太一样的家伙。
人类竟然能混到这些树怪的队伍里?
这是苏合的第一反应,但随着看清对方的打扮,她反而不敢确定了。
她……
应该是人类吧?
似乎是女性,她身上搭着太多层或薄或厚的人皮,以至于性别特征苏合都看不真切了。
那人大腿下方衔接着一层更粗的大腿,在她腿的外侧紧绷着,随着她的动作,其上不少断口蠕动,挤压出各种组织。
贴在苏合身上的树怪释放出一种气味,那似乎是人类的家伙像是听到了命令,艰难地穿行过来,等待进一步指示。
随着那人不断靠近,苏合也终于从层层的人皮下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女人原本是五官的位置竟然只剩下了几个血洞。
没有坐以待毙,从刚才起,苏合就开始尝试使用能力,这样的处境下她没有选择开启万人迷属性,那纯粹是嫌自己命太长。
她只能尝试运用从「麻将馆」获得强化情绪的能力,可这些对树妖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用处。
苏合感应着这个女人的情绪,竟然与其余的怪物几乎没什么两样:
阴冷、麻木。
唯一有些特殊的,就是女人有着极不协调的扭曲感。
她属于人类的情绪像是水下行踪不定的游鱼,而苏合则是妄图在岸边徒手捉鱼的痴人。
但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总能被苏合摸到尾巴。
一抹温暖极快溜过,
——
就是这个!
苏合竭尽全力地放大起这丝善意,女人黑洞洞的脸上闪过迟疑,有些犹豫不决地缓缓点头。
好像有哪里不对?
刚才树怪究竟问的是什么?
周围的怪物一哄而上,用力撕扯着苏合的肢体和皮肉。
她身上的痛感猛然加强,仿佛有锐利的针在从她的身体里不断穿梭,她根本不能控制,只是本能地不断颤抖。
但就在这样的生拉活剥下,苏合依旧没有放弃寻找破题之法。
为什么她的善意反而坐实了自己人类的身份?
难道……
这女人认为这样对她好?
看着周遭已经没了半分反应的“尸体”森林,苏合根本不知道她认为的“好”,究竟好在哪里。
刺骨的阴冷浮现,苏合忙反其道而行之,放大对方的恶意。
或许是那股不正常的扭曲改变了她的本心,那换成加强负面情绪说不定可以。
女人看着苏合,只剩下黑洞的嘴巴逐渐挤压,似乎是在露出笑意——
可行?
随即苏合就听到她从没留下什么器官的身体中挤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尖啸,周边十米范围内的怪物都扭头看来过来。
如果那挂着人类腐烂五官的东西叫做头的话。
……
更不对了。
苏合虽然不清楚她刚才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但就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纷纷挤向自己,仿佛蹲守在超市门口抢着领鸡蛋的老头老太的那副架势,她也直觉不对。
反过来也不行?
血液不断流失,身体也逐渐变得残缺不全,苏合就算无法合拢眼皮,她的视线也开始一阵阵发黑。
在无人注意的位置,苏合头顶仅剩的几根手臂,其末端的指头上,指甲开始缓慢变长,颜色也加深了些许。
就在更多怪物围过来前,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持续的轰鸣和震颤似乎是园区关闭的通知,许多树怪只能匆匆撕下一小块皮肉,装饰般放在枝叶繁杂的头顶,这才恋恋不舍地随着其他怪异生物的向另外一侧行去。
像是有红色的薄纱笼罩住了苏合有些涣散的瞳孔,她勉强看见那个没有五官的女人同样起身离去,但女人面上黑洞洞的破口却一直朝向苏合所在的位置。
……怎么?
自己居然这样阴差阳错的活下来了。
当那些生物终于离开,苏合这才恢复一些力气,眼前起码没那么红了,只是她腿边有些白絮状的东西被风吹远。
瞧着那团有些眼熟的东西滚远,苏合这才看到这里草木凋敝般的萧索景象。
地上是断折的无数残肢,还有被深深踩进土中,撵成烂泥的不同器官。
不少人类此刻只剩下了红彤彤的肌肉直接暴露在外,其上分布着不少细丝,外形异常惊悚。
黄澄澄的脂肪油腻的下垂,形成不规则的肿块。
但这还算幸运的,有不少人都已经能看见深处断折的骨头,可能是刚才被格外“关爱”过。
苏合右边的那个男人已经完全没了气,一个做人类打扮的树怪佝偻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中拿着锋利的锯子。
它切割下男人依旧完好的位置,抬手向苏合身上的破损处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