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洋似乎也没想到谭童从进门起第一句竟然问的是这个问题,顿了一下才回答道:
“现在这个时间来看……大概率是已经死透了。”
她就那样施施然地靠在男人的身上,对谭童露出一个熟悉的、柔弱中带着坚强的笑来:
“谭童,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让你死……我没联系那边的人,只要将你身上的东西全部留下,你大可以离开。”
听到这话,谭童才说出自己的疑惑:
“你……究竟是哪边的?”
夏晓洋眼角的皱纹消失,肉眼都能看出她气色远比之前更好,她回头抚摸着男人的脸,眼中满是深情:
“我哪边都不是,我只想健健康康的跟阿辉度过余生,如果可以,我还想给他一个孩子。”
她身体没动,单纯将脸转向谭童,脖子处的皮肤像是发皱的纸,
“那些人的目标是你,我也的确是被他们逼迫的,可你的那个朋友实在是太棒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健康过……”
看着谭童不知在做些什么的手,夏晓洋眯起眼睛,再次加重语气:
“我再说一遍,放下你所有的法器,你还有离开的可能。”
谭童有些无奈地将手一摊,面上是浑不在意:
“着什么急,那我不得掏……”
她藏在袖中的符咒急甩,奔着床上两人飞速而去,手中的木制佛珠像是批发一样向外扔出,她衣服下的珠串链子从手腕戴到了大臂。
谭童的法器着实是多,这也是夏晓洋没有主动攻击,而是想要说服她自行退走的原因。
就算刚才那一手将对方阴到重伤,她也不确定自己和老公能把谭童干掉。
况且,“那群人”又要活的,他俩万一再不小心将人弄死,那事情就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不如让谭童留下些好东西离开,夏晓洋再装作不敌,迅速通知“那群人”,让他们远离她的房子去狗咬狗——
无论哪方胜利,都有自己的人情。
无奈夏晓洋想的很好,但她却忽略了谭童对苏合的感情,没想到对方宁愿拖着重伤的身体,也要干脆在这里暴走。
所有法器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扔,谭童表情极为狰狞,好不容易推到一起的脸在肌肉的作用下向两侧裂开,看起来格外可怖:
“我草你妈的夏晓洋,你必须死!”
夏晓洋身后的男纸人飞身向前,帮她挡下了不少攻击,她面上是楚楚可怜的虚弱,嘴里却继续刺激着谭童:
“怎么?你们道士不就愿意役使鬼怪吗?那女鬼没了,你再抓一个不就是,何必动这么大肝火。”
对面的攻击男纸人敌挡地越发费力,他赶忙回头低声说道:
“洋洋,你快别说了。”
谭童不要命了一样火力全开的情况下,才知道当初处理附在郭玲身上苏合的时候,她那是有多放水……
不,应该是放海。
但这毕竟是夫妻俩的主场,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谭童身上的法器虽多,但毕竟有数,更何况她的身体本就处在崩裂边缘。
在夏晓洋也一同加入混乱的战局后,谭童便逐渐落了下风。
“阿辉!立刻!不管用什么方法!联系他们!”
嘱咐完老公,夏晓洋回头狠厉地瞪向谭童,哪还能看到原先的半分虚弱:
“本来想留你一命的,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心狠了!没能夺舍你的身体虽说有些可惜,但现在的结果也不差!”
“哦?”
这夫妻俩异变的时间都不长,还没能形成像接亲房间那样的结界,否则被禁了道具的谭童有一百条命都不够她们杀的。
谭童往嘴里又倒了不少东西,没有在乎过量服药带来的毒性,在听到苏合的结局后,她根本就是抱着跟对方同归于尽的念头在战斗。
夏晓洋的老公也知道情况紧急,他干脆科学玄学的手段其上,纸屑漫天飞舞,他将手伸出窗户,外脑也不断发着消息。
“十分钟!”
就算那边要处罚他也顾不上了,只要能活着抓住谭童,那他们之前的一切小动作就都能被轻轻放下。
……
八分钟。
谭童失血过多,只能暗自借着墙来维持站立的姿势,她咬牙努力让对方看不出自己的疲态。
……
五分钟。
外面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有攻击落在谭童一开始张开的防御上,那个男人刚才报的时间是假的!
那些人已经赶来,估计用不了两分钟就能攻破。
谭童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她不怕死,她只担心死前不能把对面的夏晓洋拉来垫背。
咬破舌尖,谭童手指回转,没再攻击对面,而是借着所剩无几的法器阻拦,她将手狠心插向自己腹部。
本来就裂开的身体让她这个动作变的轻松,勉力掰开仍旧有些碍事的肋骨,谭童五指成爪,抓向自己的心脏。
……
噗通、
噗通、
谭童胸前那块早就迸溅上温热液体的血玉开始发出莹莹微光。
黑暗中浑浑噩噩,快要消散的苏合耳边传来了心脏跳动的巨响。
她身后伸出了一双柔软白皙的手臂,苏合只觉这手臂的主人自己极为熟悉,仿佛生来就与自己一体。
极为魅惑温柔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
“傻小老太太,我只是一个失神,你就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哎,那短发女子快死了哦。”
她似乎非常清楚到底什么能让苏合激动,这句话一出,整个黑暗的空间内瞬间激荡。
那双柔软白皙的手臂蓦地下按,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就着从身后过来的姿势,轻柔却坚定地覆上苏合的面庞。
……
正闪避着法器的夏晓洋身体极为突兀地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没电的玩具。
随即她腹部不断鼓胀,越来越大,像是快要临盆的孕妇。
“老公!老公!”
她此刻顾不得维持自己声音的柔弱可怜,尖利地喊着另一个纸人。
而见此变故,谭童则停下了自己抓向心脏,鲜血淋漓的手,颇为期待地看向对面。
噗嗤。
一只白嫩柔软的手穿透了夏晓洋的肚皮,在上面撕开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