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继续敲吧,把那些金属人都敲出来,大家一起死,你就满意啦?”
他们能在那个对自己能够生还不抱太大希望的游戏里存活下来,多亏了那个刀魔。
虽然之前说好的由苏合带头的逃跑计划没有实现,对方径直从传输装置离开,但她在那场混乱的战斗里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这才给了他们悄悄溜走的机会。
在地下宛如迷宫一样的世界当中转了许久,凭借着季梓晴的幸运能力,他们才在渴死饿死之前成功离开。
已经连不上网的外脑自行闪烁几下,一个宏大而慈悲的声音从所有人耳旁响起:
“拥抱必然的进化吧……”
面对苏合和鬼王,这边将所有问题都抖出来的情况,人工智能「女娲」没有选择按部就班地依照计划行事。
或者可以这么说,「女娲」强大的算力足够支撑它计算出几乎所有未来的情况,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它只是挑出应对方式中更合适的一个:
既然要说出「真相」,那就说的更多、更彻底吧——
世界的本质,人类的未来。
它呼吁人们接受这必然的进程,走到大街上,迎接代表希望的银色光芒,这个过程不会有任何痛苦,他们完全可以成为更高级的生命。
季梓晴的表情骤然变化,她的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且明显的直觉——
抓紧时间离开,
抓紧时间离开!
她收起往常那副颐指气使的姿态,面脸严肃地看着那个照顾她许久的飞哥:
“走吗,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看到这平常盛气凌人的少女表现出这么严肃的样子,他也清楚情况的确不对,晴晴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认真的神情。
赵云飞也不再纠结,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自己的家人不愿给他开门,他总不能靠蛮力破开,没有那个必要了,只能祝他们生死各安天命。
听到门外那两人的声音逐渐离开,中年男人这才收回手,对着妻子抱怨道:
“你呀,真是够蠢的,这都会被骗。”
他没有在乎妻子流了满脸的泪水,男人只相信自己想要信的东西,却并未发现那个不发一言的小儿子,身后有银色的金属液体正在不断涌出——
从他不知何时断折的脊柱之中。
……
快点。
那边居然也开始动作了,而且对方的操作是她们没有想到的。
勉强恢复过来些的苏合有心想要再提提速度,却没办法做到,只能按捺住自己焦躁,坐在平稳行进的飞车内。
哗——
原本很安静的天空像是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撕裂,漆黑如墨的穹顶仿佛被无形的手扯开了一道口子,狂风携着暴雨,如同千军万马般汹涌而至——
这就是海上的天气,危险、多变,就算是依海为生、最为老练的水手,也很难说清楚下一刻的情况。
宁静的海面瞬间波涛汹涌,海面下,是在令人绝望、巨大到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沌与不安之中。
海面不再平静,巨浪的每一次翻滚都似乎要将飞车吞噬。
飞车带着苏合和其中不断翻滚震荡的「小方」,在自然的伟力间挣扎,灵活地在浩瀚的海洋与狂暴的天际之间穿梭。
苏合不是一个人,杜松为她保持着信号连接,江白岫忍着恶心帮她观察着安全路线,还有不少人一边面对「女娲」的游说和攻击,一边为她出谋划策。
轰隆——
浪尖上闪烁着雷电的光芒,将黑暗切割成一道道刺目的裂缝,仿佛劈落的位置距她极近,雷鸣震耳欲聋。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向左!”伴随着江白岫的呕吐声,苏合操纵飞车向左驶去。
一道银白炸响于飞车的另一侧,要不是他提前分析出这道闪电的落点,这辆飞车必然会被劈中。
但就算如此,飞车的防护罩也受到了一定影响,并且车上的“通讯系统”似乎也在这样强大能力的作用下被暂时屏蔽了。
四周,除了风声、雨声、浪声,再无其他声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飞车就是一叶孤舟,在茫茫大海与狂风暴雨中飘摇,直到所有人类的作用都散去,面对这样的自然,每一次颠簸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脆弱与渺小。
苏合原本坚定的心也产生了些许动摇:
「女娲」的“进化”,,,说不定真的对人类更好……
抬头望向那混沌的天空,星辰被乌云遮蔽,只余下几道电光划破黑暗。
苏合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依靠他人的想法,现在什么都是虚的,活下来才是关键。
她调动起自身一切用得到的能力,更加进一步地感受着这个世界。
左躲右闪间,苏合终于冲出了那样一片压抑的海面,天空的云层散去,星辰又稀稀拉拉地出现。
这简简单单的两分钟,苏合好像重新活了一遍。
通讯断断续续,她与其他人勉强恢复联系,手边的「小方」也消耗掉了至少四分之一。
不过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苏合完好无损地驾驶着飞车来到了那片可疑的海域。
她眼中是混沌一片,没什么区别的海面,根本找不出任何人工智能「女娲」存在的线索。
苏合甚至都怀疑,究竟是什么样的电脑主机能扛得住这千百年来遭遇过辐射海水的侵蚀,甚至还能完好地使用到现在。
要不是杜松信誓旦旦的保证,所有信号的源头都在这边,并且没有转接的可能,她真都想打道回府。
经过多少鬼屋都能面不改色,也见过不少腥风血雨的苏合,在面对一望无际的可怕海洋时,刻在人类骨子里的恐惧让她不自觉地敬畏起这片深海。
接下来就是江白岫分析的时刻了。
……
他手里拿着那个新送来的青绿色药剂,一点一点地推入自己的血管当中。
虽说身体开始逐渐变冷,但江白岫眼前漆黑一片的世界稳定了,他接收到的信号更加清晰,就如同他与那辆飞车某些部分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