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华黎听了,脸上挤出笑容,心里却不高兴。他给了宁远和另一个人一些疗伤的药,然后转身带着禁军走了,留下两人独自面对空旷的大道和呼啸的风声,显得格外孤寂。
然而道士却对此感到满意,招手让宁远跟上,两人走进皇宫,用力关上了沉重的宫门。外面的风声如同鬼哭狼嚎,像婴儿的哭泣,但这一切都与宫内无关。现在的长乐仙宫里,除了浓重的尸臭味,没有任何生机。
他们俩敷药包扎伤口,宁远先帮墨林处理,然后草草地给自己缠了几圈。墨林看着他,笑着帮他仔细清理了一遍伤口。
两人的伤都不轻,虽然都是皮肉之痛,但痛就是痛,得忍着。不过很明显,墨林的耐受力比宁远强多了。
\&道长,这尸臭你能忍受吗?\&
\&我在蚕洞里浴血奋战,比这恶劣多了。所以这点死气,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那天那些百姓为什么会死,而道长你却活了下来。\&墨林笑了笑:\&你是希望我死在洞里吗?\&
\&不是,我只是困惑。\&宁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和墨旋从小在不周山上长大,每次遇到危险,受伤的总是我,但最后安然无恙的也是我。\&墨林讲述着这些往事,像是在述说一种诅咒,但他的表情却很平静,大概是因为他是对着宁远这位将军讲述,除了眼前这个人,他不会跟其他人提起这些。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来到人间后,也没能逃脱这个规律。我多次经历生死,无论是在蚕洞还是凤栖宫的古井,我都能够浴血重生,即使昨晚那样的情况,我们依然逃了出来。这真是命运的安排。\&
\&都是道长你有福气。\&宁远让他别多想。
墨林摇摇头,指着宁远说:\&我觉得是有贵人在帮忙。\&
宁远大笑,随后皱起眉头:\&不过说回来,昨天的羽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道长想清楚了吗?\&
\&不清楚,不过应该跟我有关,这种感觉没错。\&墨林也在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越想越觉得迷茫。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在凤栖宫的井下会出现师父留下的阵法,让我差点丧命,这也可能与我有关。但是这说不通,毕竟师父怎么会害自己的徒弟呢?再说,师父现在失踪了,我想找到他,他可能已经自身难保,哪有心思算计别人。\&
宁远:\&也就是说,除了我们现在调查的龙凤大案,还有其他的事情牵扯进来了?\&墨林点点头:\&所以,我们会觉得越来越混乱。实际上,宫里的案件是宫里的事,我身上的事情是我个人的事,分开处理就会找到答案。\&
宁远问:“那我们就聊聊皇宫里的事情吧。陵阳城出现这么多怪事,道长有什么想法吗?”
墨林回答:“当然,我很明白贺华黎的想法。他也没料到事情会在短短十天内变得这么严重,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慌乱无助。北戎国即将发生大事,这事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和命运延续。所以在国家大义面前,案情的真相似乎不那么重要了。但我还是要追查下去,因为这很重要!”
“是为了我们的太子吗?”宁远仍然一心一意地想着太子的安危。
“我不知道太子是否真的无辜。我这人很固执,只要心中有疑惑,就必须找出答案。如果太子真的是清白的,那么真相对他来说就至关重要。”
墨林并没有直接回答:“不久后,北戎国将大乱,太子到时候肯定会起兵参与。但赢得战争的关键不是军队的比拼,而是民心所向。他身为被流放的太子,如何能让天下人心归附呢?”
宁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只要他证明自己没有杀害皇帝和太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太子之名起兵救国,而邺王和温侯俊则彻底成为乱党奸贼!”
墨林微微一笑:“就是这个道理。你的太子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好名声,没有这个名声,他就无法继续这场战斗。”
宁远听懂后,恭敬地行礼:“多谢道长的指点!”
“我不是在帮他,我早就说过,如果你不忠于他,我不会插手他的事。”
墨林说完,便朝屋里走去,宁远振作精神紧跟其后:“道长,我们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这十天发生了太多事,谁能真正安心睡觉呢?”
两人边说边走到皇帝的龙榻前,一切都和平时一样。紫宸国公安静地靠在龙榻上,下半身盖着绣有龙的金色丝绸被子,身体僵硬,脸色苍白中透着微红,脸上充满极度的恐惧,难以形容。他的嘴角微张,流着口水,眼睛鼓出,圆睁着望向窗户的方向,半只手臂伸向空中,手指指向窗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
墨林顺着紫宸国公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窗户上。窗户半开着,外面斜斜地插进来一枝寒梅,末端落在桌子上的香炉孔里。香炉已经熄灭,后面映着一面古老的黄铜镜子。镜中的人影扭曲变形,无论谁照进去都会显得面目可憎。
墨林走近,和宁远一起向紫宸国公简单行礼,然后开始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一个细节。
“注意不要碰房间里任何摆设,任何一处都可能藏着破案的线索。”墨林说完,就站在原地,面朝紫宸国公,一动不动地开始仔细查看……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宁远见墨林还是一动不动,便走上前轻轻推了推他,结果只换来墨林一个白眼。
“将军,我还需要再看一会儿,你安静等着,别打扰我。”宁远低声答应,虽然不清楚墨林这样做的目的,但他一向都将墨林的话当作命令去执行。
过了一段时间,大约相当于一炷香的功夫,墨林开口说话:“帮个忙,让紫宸国公的身体往前倾斜一点,我要看看他的后脑勺。”
宁远惊讶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贺华黎之前提到,紫宸国公后脑似乎有伤,但又不敢随便碰,所以无法确定。如果不把尸体前倾,我们也看不出来。”
宁远疑惑地说:“可是这样尸体会移动位置,不会影响判断吗?”
墨林笑了笑:“将军照我说的做就行。我已经仔细观察了很久,记住了所有细节。我们稍微调整一下,检查过后,我能恢复现场原状的!”
听闻此言,宁远不再犹豫,两人找来白布包住手,以免留下指纹破坏线索。
紫宸国公的身体被小心地向前倾斜。然而,透过后脑的间隙看去,紫宸国公的后脑颅完好无损。
“怎么会这样,难道贺华黎在骗我们?”
“应该不会,就算只是随便说说,那个太监也应该有些依据。”
宁远问道:“道长还记得贺华黎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墨林回答:“他说的是尸检结果,应该是有太医检查过,可能用了银针探查穴位。毕竟那是北戎国皇帝,一般人不敢随便动他的身体。所以,紫宸国公后脑有问题,可能是颅内的问题。”
“从外表来看,紫宸国公的后脑没有任何外伤迹象。我是习武之人,如果有人动了手脚,我肯定能看出来。根据我的江湖经验,我不可能看错。” 宁远摸着下巴,十分肯定地分析。
“如果没有外伤,那就说明有别的原因。” 墨林毫不避讳地直接指出。
他站直身体,指示宁远把紫宸国公的尸体放回原位。接着,他沿着紫宸国公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走到窗前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
香炉已经冰冷,里面堆积着厚厚的灰尘,一团漆黑。一根寒杏树枝斜插在香炉里,香炉后面的黄铜古镜歪歪扭扭,工艺粗糙,映照出宁远和墨林模糊变形的影像,像极了鬼影。
“这里是暖阁对吧?” 墨林看着窗户前的灰烬,宁远点头确认:“紫宸国公的寝室,当然就是暖阁。”
“我想我大概明白紫宸国公的死因了!” 绿袍道士站在窗前,头上的簪子歪斜,嘴角勾起的弧度透着玩世不恭。
宁远倒吸一口冷气:“可你什么都没仔细检查啊!” 墨林说:“根本不需要,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破绽,答案就在眼前,无需再费心猜测。”
墨林指向旁边的桌子,慢慢解释说:“这桌子上的香炉,里面装的不是普通的檀香,应该是麝香加上砒石。砒石通常是装在砂罐里,用泥巴密封好,然后放在炉火里烧到通红,再拿出来冷却,接着和绿豆一起煮,最后磨成细粉,这可是剧毒的东西。”
宁远赞叹道:“道长知识渊博,真是学识丰富的人啊!”
听到这话,墨林的脸色反而沉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宁远见他表情不对劲,关心地问:“道长,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就是我刚下山时,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我自己都不明白。”
宁远听了也没说话,因为这确实是个问题。
墨林想了想,还是想不通,干脆不再想了:“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句话说得没错,我觉得我更厉害,把自己的生活都变成了秘密。这样说可能不对,准确地说,是我自己都不清楚,不清楚我是否真的活着。”
“那就别乱想了,我们说说刚才的话题,那些砂罐和炉火是从哪儿来的?”宁远有些担心,赶紧换个话题,不想让道士多想。墨林明白了,立刻指着香炉说。
“都在这里,你过来看看香炉里还有什么?”墨林揭开盖子,拿出一把灰烬,轻轻地吹气,灰尘飘散,留下了一些较大的颗粒。
宁远走近观察,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墨林又开口了:“这里面还混了几种其他的东西,分别是火硝、硫磺、樟脑和松脂,这些都是易燃物!不过这些东西平时不会燃烧,但有了这面黄铜古镜,就能点着了!”
宁远疑惑地问:“道长的意思是镜子能聚光?但这镜子是紫宸国公的,如果早就知道危险,怎么会随便放呢?”
墨林回答:“这屋子正对着太阳,镜子能聚集阳光,很容易点燃香炉里的东西。你说得对,香炉里的东西加了易燃物,这镜子怎么可能没有玄机呢?紫宸国公生前已经病重,不能下床,所以身边总有人照顾,这很合理。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悄无声息地杀害了紫宸国公。所谓的凶器,就是这面古镜、一支冷杏花和这个香炉!”
“会不会只是巧合呢?”宁远显然心存疑虑,毕竟这些东西看起来太普通了。
墨林却十分肯定:“这镜子根本不是紫宸国公寝宫的东西,你觉得这可能是巧合吗?”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宁远惊讶地问。
“非常明显,镜子的质量很差,根本不是用来使用的级别,能放在这里肯定有别的目的。一个皇帝用这么寒酸的黄铜镜,说出来也是流传百年的笑话,这是原因之一。”
宁远感到惊奇,接着指向那根冷杏枝:“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呢?”墨林说:“香炉里放的是易燃的东西,你还记得吗?”
宁远点点头。
“那些易燃而且剧毒的东西,离紫宸国公那么远,怎么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呢?”墨林引导宁远思考。宁远回答:“是不是烟雾弥漫在房间里,就是这个道理?”
墨林纠正道:“不完全正确。如果是干燥的香炉,烟雾不会升腾,不会毒害到紫宸国公,也就是说,它的力量不够。将军,你想想平时行军时有没有生篝火?篝火旺盛时烟雾的气味是怎样的,篝火被水浇灭时又是什么感觉呢?”
宁远听了,顿时明白过来:“用水扑灭火,烟雾变得又浓又黑,闻了几乎让人晕倒!”
“就是这样。阳光照进镜子,加热了香炉,杏枝伸进香炉,外面虽是冬天,但暖阁里四季如春。冷枝受到暖和的温度凝聚成露水,露水沿着枝头流进炉内,表面上看起来诗情画意,但实际上,时间久了就会熄灭炉火,毒烟蔓延开来,紫宸国公无法下床,只能坐以待毙!”
宁远听完,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桌上的物品。他微微皱眉,轻声惊叹:“一切都合乎情理,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墨林笑了笑:“将军变得更聪明了。没错,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要么事情本来就没那么简单,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让我们觉得事情很简单!”说完,墨林看着紫宸国公惊恐的脸,再次陷入沉思。
墨林静静地站在窗前,微风轻轻掀起他的袍角,如同云朵般飘荡。宁远没有打扰他,识趣地守在门口,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半的酒壶,他揭开壶盖,独自大口喝酒。
墨林闭上眼睛,片刻后慢慢睁开,看向紫宸国公,两人的目光交汇,一个充满恐惧,一个平静如水:“你看他的眼睛,我们刚才分析的逻辑,很多人都能看出来。那根冷杏枝肯定是人为放进香炉里的,而放树枝的手,是从打开的窗户外面伸进来的。”
宁远说:“这一点很明显,紫宸国公僵硬的手指正指向窗外,仿佛他已经看到了凶手。”
墨林接着说:“所以,凶手的逻辑我们已经分析出来了,但真正动手的人还得从紫宸国公身上找线索。”这话让宁远困惑了:“怎么找?人死了就像灯灭了,凶手也逃走了,哪里会有线索?”
“从他的眼神里寻找。仔细看看紫宸国公看窗外哪个位置的眼神。你出去站在窗外,朝里看,面对紫宸国公。”
宁远答应后,很快来到了窗外。他看着紫宸国公紫青发黑的脸,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看见了谁,为什么会这么绝望?”
“那不是绝望,是震惊。”墨林神秘地笑了笑。
“他看到了他从未想过的人?”宁远试着问。
“他看到了他根本想不到的人。”墨林笑着回答:“这只是个猜测,还需要你来证实。你看着紫宸国公的眼睛,看看在哪个位置,你们正好四目相对。”
宁远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立刻开始对比。过了片刻,他踮起脚尖,眼神也稳定下来:“道长,就是这里,四目相对!”
“保持这个姿势,这就是凶手的身高!”
“这么魁梧的身高,凶手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你想一想,我们认识的那些人,能悄悄来到这里不被禁军发现,又有这样身高的,会是谁?” 宁远毫不犹豫地说:“邺王!”墨林:“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又觉得不可能是他,因为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事情太顺利,往往有古怪。”
“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凶手没有亲自出现,而是找了江湖高手代劳?”李觉的推理有道理,但墨林坚决地否认了。
“应该不会,即使是江湖高手,要完全避开禁军也很困难。再看紫宸国公的表情,毒性是慢慢发作的。他不是因为中毒而惊恐,完全是看到凶手才感到惊讶。这其中包含了感情,如果是随便找的江湖人,和紫宸国公没有任何关系,他的表情不该是这样,应该是悲愤交加才对。”
“但从身高来看,肯定是邺王没错!”
宁远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墨林听后更加肯定:“你越这么想,我越觉得不可能。很可能凶手故意布置现场,就是为了让我们怀疑邺王!”
“但是证据呢?虽然紫宸国公确实朝这边看了。”宁远坚持自己的观点。
“所以,真相还是要从紫宸国公身上找!”墨林说完,回到了紫宸国公的身边:“将军,我的拐子马现在在哪?我的桃花剑呢?”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宁远的回答也一样直接:“在鸿楼的马厩里,我师兄已经妥善安排了。桃花剑在我八师兄手上,他在taizi凉身边,taizi凉现在在陵阳城,在道长吩咐的店里。”
墨林点点头:“我的老马上有个竹匣,里面装着我的银针卷轴,我现在需要这些。”
宁远:“这个简单,道长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宁远不顾伤势,施展轻功,半个时辰后再次出现在窗外,手里多了一个锦囊。他递给墨林,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闪亮的医用银针。
“从太医那里拿来的!”宁远咧嘴笑了,笑容格外灿烂。
“好一个机智的强盗将军!”
“真是个受了不少好处的道士啊!”
两人相视而笑,墨林随即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开始给紫宸国公施针。全身施针完毕后,墨林挑出三根针递给宁远查看。
宁远仔细观察,发现这三根针上都沾有血迹,而且血迹各不相同,深浅不一:“这意味着什么呢?”
墨林解释道:“我就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紫宸国公的尸体被人动过手脚!”宁远一听,惊讶地问:“我们刚才不是动过了吗?”
“没关系的,紫宸国公已经死了很久,我们现在动他不会影响判断。毕竟他体内的血液已经变质,组织也腐烂僵硬了。我的意思是,在紫宸国公刚死不久,尸僵还没完全形成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动过他的身体!”
宁远好奇地问:“请详细说说!”
“人死后,体温会逐渐下降,通常是从上到下,有的也会从下到上,这叫逆温。”
墨林指着手中的三根银针:“这三根针分别位于头部、丹田和脚踝,里面的血样都不一样。人死后血液会下沉,皮肤内部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斑点,医生通常称为尸斑。如果尸体被移动过,尸斑的位置会改变,通过血样可以看出这些变化。因此,通过尸斑的分布和程度,我们可以推断出尸体被移动的程度!”
“那我们之前那次移动呢?”宁远看向墨林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没关系的,尸斑一般在人死后十小时内形成,十小时后就不会再变化。所以我才说你可以动紫宸国公的尸体,不会影响调查。”宁远追问:“那么道长,你快看看,从这些尸斑中能看出什么秘密?”
墨林回答:“死后十二小时内,按压尸斑会有些褪色,这就是尸斑因移动而位置变化的原因,因为它们很脆弱。从这三根针的血样来看,原本应在丹田处的尸斑血现在出现在臀部下方,丹田处的尸斑血和颈部后面的尸斑血相近,所以可以推测,尸体被人抬高了。紫宸国公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坐得这么直!”
宁远闻言大吃一惊:“也就是说,实际上紫宸国公并没有看到邺王!”墨林点头:“我们根据尸斑移动的幅度,把尸体恢复到相应的位置,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找出凶手的真实身高!”
宁远欣喜若狂:“我已经有点紧张了,道长,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先恢复再说。”
说完,宁远按照墨林的指示开始移动紫宸国公的尸体。但由于尸体已经僵硬,整个过程并不顺利。加上尸体已经腐烂,表皮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尸蜡,触感难以形容,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宁远,眉头紧锁,脸色也越来越沉重。
“再往下一点!”...
\&再稍微降低一点,就在这儿,别动!\& 宁远按照指示行动,摆好了姿势。紫宸国公半躺在床上,身体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角度。
\&好像不太对劲吧?\&
\&就是这样没错。\&
\&为什么姿势这么古怪?\&
墨林回答:\&因为尸体已经僵硬,不能完全复原了。你去窗户边看看,比较一下现在的身高是多少。\&
宁远答应了,按照之前的方法检查,结果反而更加困惑。墨林看到宁远不再踮脚,反而几乎是半蹲着,眉头微皱。
\&道士,这结果和刚才完全相反啊!\&
\&这次才是正确的,这就是凶手的真实身高。\&
\&但是,凶手会是谁呢,这身高太矮了。\&
确实,根据宁远现在的估算,凶手身高不足六尺。墨林也走到窗外仔细测量,然后两人回到宫殿,对着紫宸国公沉默了很久。
宁远:\&五尺七寸,难道凶手是个孩子?温侯俊、邺王和我家太子都不符合,就算知道了这点,又能有什么大用?\&
墨林:\&你先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我在这儿思考一会儿,你别打扰我。\& 宁远点点头,拱手开始搜查。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一幅画回来了,看见道士嘴角含笑,正盯着窗外的杏树枝,笑容持续了很久。
宁远没有打扰,静静地站在后面。墨林笑了半天,挥袖向外走去,宁远紧随其后,两人匆匆离开了长乐仙宫。